台下某处角落正低调坐着两位身着常服的中年士人。“包大人查案之时,可曾遇到过这些事情?”一位士人夹取一枚腌菜入口,心情颇佳地微微眯眼。包大人舀汤的手一顿,豪爽笑道:“宋大人执掌刑部,曾任大理寺卿,才是经手无数刑狱重案、疑难奇案的‘格致’吧。”宋大人先是嘴角扬起,后想到那些具体的案子时,不由扼腕叹息:“人世多变啊。”“因此吾等才更是应当秉公执法、明察秋毫,辨是非,判正邪,扬大公大义,压歪道邪心,如此,才能无愧于心,无愧于这江山万民。”包大人坚定不移的信念,从未让人怀疑过,他总是秉承如此透彻的决心,并非嘴上说说漂亮话而已。宋大人欣赏他,自然也是因着自认与他是同道之人:“大善!”邻桌几座都突然为此刻的说书剧情拍腿叫好。故事中的“格致”在公堂之上,于围观百姓众目睽睽之下,成功洗脱自身嫌疑,并道出了一切真相。而结局,真凶们自然该如何判,就如何判,或下狱,或死刑。“格致与那沈素日后定然到处游历,到处查案吧!”有人幻想起之后的故事。宋大人赞叹道:“这编得倒也有些巧思。看似随短小,实则精炼。”包大人也给出一个不错的认可:“单就这么几段,便已囊括许多。”连环杀人,毁尸灭迹,误杀,他杀伪装成自杀,自杀伪装成他杀,其他案件的凶手成为该案件的受害者,意外事故,交换杀人,因情杀人,为财杀人,仇杀,合作杀人,密室杀人,侦探被陷害,案件升级……“以这种贴近百姓的说书来讲述这些,也算得上是寓教于乐吧。”宋大人最后评价道,“那位昭安伯到底哪里来的全才,这么多奇思妙想,每一段说书似乎都彰显出其人非凡的见识。”包大人捋着长须道:“或许是为行遍千山万水、阅尽红尘千丈的义士吧。”“哎,你们可曾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斗篷生?”邻座有人举杯显摆起来,显然是有什么料在喉咙里备着了。那人边上的狐朋狗友立即捧场:“怎么说怎么说?你见过那位的样貌?长的什么样?”那人嘿嘿一笑,故作姿态地摆弄了一会儿l酒杯,吊足了听众的胃口,才神秘兮兮道:“那位斗篷生不是才接过旨么?就在国子监大门外接受的册封诏书。当时身上那件大斗篷虽然还披在身上,但帽子摘下来了!”“哦?什么模样?快说快说!”“据说,是个天生异相之人!”“怎么个异相法?”“耳垂及肩?”“又不是佛像!”“青面獠牙?”“虽不中,亦不远矣。”“呀!不会是妖怪长相吧?丑得不敢见人?”“这话怎么说的!那可是朝廷下诏新封的昭安伯,能知秘闻、口出谶语的斗篷生,救过灾的义士,更是面过圣颜的!什么妖异怪异,那得是神异!”“好好好,神异。那神人什么面目啊?”“我跟你说啊,当时,只见天光七彩、万道光芒,只照在国子监那宽敞的大门前,一位神人身上。只见他一头如雪银丝宛若老者,却又是一副鹤发童颜的老仙人之貌……”听着邻桌的吹嘘,宋大人与包大人相视莞尔。!重现生机初秋的江南,小河水波脉脉,林中枝叶尚且碧绿。忽的一处惊飞鸟雁。自树林中穿过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道路两边零落着行走的路人。一辆马车在官道一侧上疾驰,随着马车经过的行路人越来越多,马车的速度逐渐减缓。等到马车停下时,正好停在一座城外。马车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俊美迷人的面容,又回头对车内道:“杭州,到了。”“可算回来啦!”激动的心!宽敞的车厢内坐了三个成年男子、两个十来岁的少年郎,是以多少显得有些局促。苏梦枕放下一边车窗:“方才杭州城周边路过那些村落,田舍俨然,农人往来交错阡陌之间,虽少了些鸡犬相闻的乡间喧闹,却也是忙忙碌碌一番生机景象。”“看来江南此次灾后料理得当,并未酿成更大祸患。”狄飞惊靠着车厢壁,正在闭目养神,这时眼未睁开,却接上苏梦枕的话。燕南天:“是该感谢那些鼎力相助的义士们救灾救险,不远千里前来救治疫病的医者们也是仁心高德,我们离开前接手受灾地的范大人也当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这次入城,一切都显得不一样了。这份不一样并非来自昭安伯的虚衔。负责查验身份的两位城门吏见到陆炤奇异而熟悉的外貌,便恭敬深深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