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苏家女儿,旁的姐妹只能入高门为妾,可苏芷,那个空有美貌脑子空空的木头美人,她凭什么?
后来的那些不甘心在自己入宫后一步步爬上高位时都烟消云散了。世家门阀又如何,皇权之下还不是顷刻塌覆,她要的不是男女情爱,而是要握住这世上最大的权柄。
太后忽然又觉得好了些,萧沁瓷这般稳重,总比蠢笨来得好。这吃人的深宫,除非是老天偏爱,否则哪个蠢货能活得长久?
兰心姑姑闻言笑了笑,同样轻声回:“奴婢瞧着夫人倒不如表面上那般稳重。”她将萧沁瓷夜中难眠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夫人幼年遭逢大变,又自幼伴在您身边长大,在外人面前性子自然要谨小慎微些,独自一人时才会泄露端倪。”
她道:“夫人孤苦,能依仗的只有娘娘,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在您面前表现。”
太后沉吟:“你说得不无道理。”
只是仍觉得可惜。可惜萧沁瓷不是托生在苏家,是别家女儿,虽是血脉至亲到底还是差了一层。可惜这代的苏家女儿不争气,没一个出挑的,若萧沁瓷姓苏她又何必处处敲打。
“但还是得仔细瞧着,”太后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道,“阿瓷是个大姑娘了,哀家不得不为她考虑,那日皇帝的态度瞧着如何?”
永安殿的宫人都是太后心腹,但也提防隔墙有耳,虽四下无人,兰心姑姑也压低了声音,斟酌着回答:“瞧着是淡淡的,不好也不坏,让人琢磨不透。”
“淡淡的?”太后反问,“今上是个冷心冷肺的,他肯主动让阿瓷上御辇,已让我始料不及。他们都说了什么?”
“奴婢听不太真切,只是些寻常对话,陛下也没有让夫人近身,”兰心姑姑说,“还问了夫人肯不肯出宫。”
“哼,”太后若有似无地冷哼一声,“这是上心了,只是有几分却不好说。”
她沉吟着,未曾亲眼瞧过那两人的相处她只能从旁人言语中推敲出一二,只是这一二也做不得准。
“你先回去,过几日我再寻个机会探探皇帝的口风。”
兰心姑姑扶着她回了殿中,正碰上宫人不知拿撤下来的梅瓶该怎么办:“娘娘,这梅瓶要摆上吗?”
这是今日园中新开的梅花,花蕊细粉,梅瓣嫣红,端得尽态极妍。太后淡淡扫过一眼,这会儿又不满意起来:“到底还是差点意思,扔了吧。”
“叫阿瓷送一瓶来吧,还是她的手艺看着舒心。”
兰心姑姑应是,知晓太后是寻个借口让萧沁瓷来永安殿一趟,只是却没将时日说清楚,这就需要萧沁瓷自己揣摩了。
兰心姑姑随侍萧沁瓷身侧,不会轻易离开,今日一早萧沁瓷见她不在殿中,便知晓她定是去了永安殿,但还是惯例询问了观中洒扫的宫女一句:“怎么不见兰心姑姑?”
昨夜雪落了半宿,今晨方歇,云层破开一线,日头瞧着暖融,照在身上依旧是寒彻入骨。
观中小径瓦上都积了雪,一夜过去凝成了冰晶,院里只有一个洒扫宫女,半天也只清出了一条路,另还有个年轻内宦上了屋顶清扫瓦上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