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齐声欢呼,将麦粥一饮而尽,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管亥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右臂空荡荡的袖子,喃喃地道:
“将军带我等从贼人的毒手里逃出来,又带我等有了栖身之处,此恩与生身父母无异。
徐庶能理解管亥的苦衷,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选择了上山,也选择了一条最艰苦的道路。
当年啊,我也看轻天下英雄,我……我实不想让汝等好儿郎因小瞧天下英雄落入凶险之中。”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我们先过几天太平日子,之后……烦请再随我做大事!”
我徐和辗转多年,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有人把我等当人,能跟随将军左右,实乃我平生第一快事。”
徐庶摇摇头,微笑道:
“能吃粮的人,谁愿意再吃树皮草根?我带诸君吃粮,管帅应该不会硬是要带着大家吃草吧?”
徐庶面露欣喜之色:
回忆起当年的恐怖的经历,管亥似乎又体会到了那彻骨的剧痛,忍不住用左臂抓住长袖:
“我连刘备都打不过,他手下一无名小卒随手就能断我一臂,可见这天下之大,高手无数,我等……还差得远了。
这世上大多数有本事的人都是高高在上不恤人情,只有这位徐将军……
“这么小声也想当山贼?听不见听不见!”
“我当年聚众数万,豪气纵横,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如此,遂率众围了北海,没想到平原相刘备率军来救,我与他麾下一红脸长须汉子交锋,不到一合便被斩了右臂,成了今日废人。”
管亥想起当日那恐怖的一刀,脸色更是白的厉害。
可现在徐庶的威望大涨,众军士尽管颇为不舍,但还是忠实地执行命令,将一个个麻袋扛到军营外五十步,顷刻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陶釜中金黄的小米在耐心地沸腾着,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他赶紧快步向前,独臂从徐庶手中接过麻袋,他扛在肩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徐庶,嚅嗫道:
刘备尚且如此,曹操、吕布帐下自然猛将云集,远非我能敌,元直虽然勇谋兼备,可终究兵少,若是……”
管亥老泪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徐庶,只能拼命收住眼泪,赶紧叫手下人来搬米袋。
“若是遇上曹、吕帐下猛将,元直抵挡不住,只怕要遭不测。”
今日我等生逢绝境,那猛将雄兵,难道还比得过幽都鬼吏?
这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徐庶军众人也一起下拜叩首,众人跪了一地,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壮观,在远处瞭望的众黄巾都有些唏嘘,不禁想起了当年黄巾大起时众人歃血讨个生路时的模样。
管亥说着,山中众人这才纷纷靠近,他们动作缓慢地宛如一只只待宰的野兽,皮包骨头的身体在火光中触目惊心。
“我……谢过元直赐粮。”
“元直不怕我等吃了你的粮,之后不肯为你出力?”
徐庶稍稍一笑:
“哪有这等事?这天下哪有洞察人心之人?天下盗匪千千万万,若是遇上一个癫狂之人,我徐庶也只能跳水喂鱼了此残生。”
他揉了揉眼睛,身边的司马俱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众人都感觉一股热血都心里猛地涌上来,他们纷纷放下饭碗,齐声道:
“愿随将军做大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元直足智多谋,定是早将老朽算计清楚。”
若是没有之前他在水上力挫管亥的表现,这些士兵说什么不可能执行这个命令,交出自己安身养命的米粮。
如今天灾兵戈不断,寒冬即将到来,这会不会是大家最后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