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姥爷回家,横草不拿,先要换了洗好的衣服,然后是一袋水烟,一壶俨茶,几十年都这样。
稍有不对,就大发雷霆,一家人都吃不好饭的。
我打六岁开始就伺候你姥爷抽水烟袋,你姥爷这一辈子,在铺子里一言九鼎,就是大掌柜都要礼让三分。
按照你姥爷的说法,那叫不怒则不威,你也是顶着一门传承的人了,该发怒就要发怒,不然镇不住人的。
以后进门就换了衣服,我给你掸掸灰,脏的衣服不要穿,带回来我给你洗。
一定要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能一天嬉皮笑脸的没大人样。”
见老娘眉头紧皱,李胜利知道,拂了她的意思,只怕又要面对怒火跟说教了。
只能无奈的趿拉上崭新的布鞋,换了外面的夹袄,这事儿只能等着以后跟老娘理论一下了。
见大儿子换好了衣服,看着门边的两条大鱼,韩金花有心训斥几句,想起柳爷的话,再次按下怒气。
也不言语,拎起两条大鱼,就去收拾了。
本以为老娘会说上几句的李胜利,也不禁有些诧异,如果有这好处,就不跟老娘谦让了。
进屋喝了点水,坐了一会看了下医书,下班的人就陆续回四合院了。
“胜利,你爸让我给你捎个话,今晚还有工友过来,让你准备准备。
今儿我带的花生米,一会儿过去接着喝。”
门外傻柱捎话的声音,只怕后院也能听到,不等李胜利出门,傻柱就蹿回了中院。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差点被肖虎栽粪坑里的傻柱,一点记恨的意思也没有,一张红色的拖拉机手,就让他把光着坐地上的事儿揭了过去。
傻柱捎了话,李胜利自然要起身准备,拎起酒坛准备去门房,又被老娘给喊住了。
“换了衣服再去,你姥爷当年,火上房了,也得穿的齐齐整整出门。
临走的时候,他饿的只剩一副骨架,依旧是自己穿的齐齐整整走的。
你是门面人,穿的衣服一不能脏,二不能乱;脸上不能有胡茬,眼角不能带眼刺,鬓角的头发也不能杂乱。
头面要勤刮洗,等映红回来我教教她,再去供销社买一把好的刮胡刀。
澡堂里的太贵,让你妹妹给你刮。”
感受着天壤之别的待遇,李胜利有些受宠若惊,这活儿先试试吧,别是三分钟热血。
如果真如老娘说的一样,老李家让他来当家,想必吃饱吃好的前提下,还能蓬勃向上的发展。
换了衣服,拎上酒坛到了门房,刚开门不久,李老爹就引着李副厂长李怀德进了前院。
李胜利刚想过去打招呼,就被李怀德挥手挡住了。
看到李怀德身后,胸前挂着照相机,一脸趾高气扬的许大茂,李胜利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贪官能吏一说,李胜利算是见识到了,这套路想法,四五十年之后都不落伍。
李怀德能干成李主任,虽说是投机取巧了,但没有本事,想成为万人大厂的李主任,也是在痴人说梦。
再细看一下李怀德的装束,李胜利立马就服气了,中午的藏蓝中山装,换成了浅蓝色的更生布工作服。
就连脚上,穿的都是磨的锃亮的劳保翻毛皮鞋,新鞋跟旧鞋,在黑白照片里的反差都能想到,这人真是不简单。
短了一截的工作裤,既能让人看出这是劳保鞋,也将李怀德身上的领导气质,转成了工人气质。
这特么一身衣服的讲究,比起老娘韩金花的讲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怀德脸上洋溢的热情笑意,在李胜利看来,却是格外的狰狞,这老孙子轻易不能得罪,忒细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