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安家落户的事,海爷这边也提了卖估衣的下一站,马店集。
这个京郊的村子,如今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虽说吃不饱饭,但村里人多少还攒了几个子儿。
借助过年的新衣,帮着老兄弟维持一下村里上下的关系,海爷这是买卖人情两不耽误。
“成,就听海爷的,不过那王庆平是个祸患,虽说断了腿,难保不坏事儿,可得让王老支书看住喽……”
马店集跟洼里不同,那是千余户上下的大村,不然王庆平也不会凭着提高公粮数目,弄来一辆自行车的奖励。
那可是真正的大件,赵满奎就是将洼里打的所有粮食,都当了公粮,也没资格跟粮所要自行车的。
“哦……今儿断的吧?
不会残了吧?
这事儿也是我多嘴,要是我趟上这样的儿子,一准在家里打死。
干什么不好,害的乡里乡亲吃不饱饭,这也就是现在,早前早让人弄死了。
行了,咱不说了,赶紧吃饭……”
马店集支书王庆平断腿,还是李胜利做的谋主,赵满奎跟那边的老支书定好的。
王庆平可不是什么废物,都能从公社换来自行车了,也是十里八乡的能人。
当然要除去他坑了自己村的社员一节。
在大队里一言九鼎的支书,位子想要旁落,不是本村的竞争者干预,外人很难主导。
要么是父去子替,要么是老支书指定的人上位,公社想要干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中规中矩的村子还有大队,公社干部干预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像洼里这样的村子,公社干部如果胡乱干预,挨揍那都是轻的。
赵满奎打了一个副乡长,洼里就没了驻村干部,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虽说海爷给马店集的老支书做了保人,但去马店集卖估衣,李胜利也不打算让赵家兄弟主导。
让城里的肖虎跟着赵家兄弟去撑着场面,免得出事,连累洼里村的赵满奎。
喝饱了红薯南瓜粥,李胜利带人去医务室当班,到了门口,柳爷一看大堆的书籍,就走不动路了。
“湖蓝书套,这是乾隆年间内府藏书,御医王家的典籍无疑了。”
与李胜利嘴里的宝蓝书套一比,柳爷口中的湖蓝虽说少了宝气,但却多了传承的底蕴。
“柳爷,这有什么说道吗?”
扫了一眼成堆的宝蓝色书套,李胜利打眼瞧去,还看不出书籍的珍贵。
“说道?
说道大了,这是乾隆皇帝御批印制的宫内藏书,字体全部是馆阁体,与一般的典籍字迹就不同。
当年,这些书籍可不是给御医看的,能看这些书的不是皇帝就是王公,顶格的大臣才能偶尔得到赏赐。
这些如果是医书,那就是历经数度校准对正的医书,比市面上的所有医书都要准确。
如果里面有王家先人的注释版入门典籍,小爷,您入门的医书也就有了。
御医王家最重正统,我敢说没有任何医家的注释,能在基础上强过王家。”
说完,柳爷丢下药箱,就奔书堆而去,那热切的眼神,堪比他年轻的时候,遇上了八大胡同的花魁。
轻轻一叹,拎起柳爷的药箱,李胜利想跟柳爷说说,明年的这个时候,被焚毁或打成纸浆的古书,可以用火车皮来拉。
但他不敢说,看来要加快卖估衣的步伐了,今年,钱还不怎么好使,等明年就大不一样了。
有了钱,或许以柳爷名字命名的藏书楼,就可以在十年间,打下牢固的基础了。
烧书的那些,李胜利不想去打交道,但四九城的造纸厂是个漏洞,关系到了钱够了,拉些旧书回农村当厕纸,应该是说的过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