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烟却突然一声尖叫,连退几步,躲到萧平安身后,颤声道:“蛇!蛇!”。原来那堆骷髅之中,竟然还藏的有蛇,此际天冷,蛇蜷缩不动,是以诸人第一眼都未注意。沐云烟一喊,众人留神,果然见骷髅堆里,盘着不少蛇,有的粗如人臂。
萧平安也是吃惊,上前仔细看那叶片,还伸手在茎干上轻轻一摸。
花沐容神色一变,正待出声阻止,却被花四爹轻轻拉住衣角,又对她摇了摇头。
半晌萧平安才收回手来,惊疑道:“鬼面飞龙?”
花四爹手中火折子竟是一抖,颤声道:“小友果然识得!不知可解这飞龙脾性?”
萧平安缓缓摇头,道:“这是上古异种啊,传闻此乃东海仙草,长于峭壁之上,有巨蛇看守,一旦药草成熟,巨蛇吞下,便可化龙而去。”
花四爹道:“不错,不错,这传闻自然是假,但确是此物,小友可还知道些什么?”
萧平安眉头紧锁,迟疑片刻,方道:“此草太过罕见,更不曾听说有人种成过。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若不是今日得见,还道早已绝迹。”
花四爹情急道:“小友再仔细想想,书中可还有什么言语?”顿了一顿,长叹一声,道:“此草难得,有了此物,可炼成一古丹,能治肺痨,若能养成,可活人无数啊。”
全瑾瑜也是动容,道:“能治肺痨?”肺痨便是如今的肺结核,在古时乃是不治之症,天寒之际又是易发,每年不知多少人死于此病。
花四爹道:“千真万确,我等五年前,在东海一处崖壁上,寻到一处洞穴。洞内有一处丹室,只留下一道竹简,便是这治肺痨的丹方。在洞穴深处,一共发现了十一株鬼面飞龙。这鬼面飞龙便是丹方主药,我等拿两株药草试了,炼出的丹药,肺痨病重,呕血斗升的人也能治愈!”又叹一声,道:“可惜这鬼面飞龙实在太少,余下九株我等不敢糟蹋,都仔细栽种起来,想育出更多。只是这草不见于典籍,什么脾性也是一无所知,我等只得尽量模仿那洞穴之中模样,即便如此,也是连死了八株。眼下只剩这最后一株,东海那山崖,几已被我等翻平。若是这一株死了,这天下奇草,救世良药,就要真的绝了。”
全瑾瑜拱手道:“老先生仁心仁术,心系苍生,当真叫我等钦佩。”
花四爹摇头道:“钦佩有个屁用,若能育出此药,老夫就是立刻死了,也是知足。”
沐云烟拍了萧平安一掌,道:“大木头,快使劲想想,你家长老还教了你什么,可有法子救活这草么?”
一时众人都朝萧平安看去。萧平安道:“书上是写了不少,可我也不知真假。”
花四爹大喜过望,一把扯住萧平安,道:“快说,快说,都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萧平安看看那花,又看看身旁众人,面露难色,一时也不开口。
花四爹笑容慢慢僵在脸上,渐现不虞之色,道:“原来如此,倒是老头子孟浪了,你是有什么所求么?好,你说,但凡我百花谷能办到,都可允你。”
全瑾瑜、云锦书、沐云烟和璩毓秀主仆也是紧盯着萧平安,心里也是一个念头,这倒真是个好机会,若是要绛仙草,能成么?只是此事说来,也有要挟之嫌,怕要得罪人家。
花沐容神色也是一变,看了萧平安一眼,却是不做声,静待他回话。
萧平安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那本书上说了,这是上古异种,所言不能辨真伪,全书中只寥寥数种花草有此注解,想是那写书的人也模棱两可。我是担心这草就这么一棵,我若是说的不对,被养死了,我也赔不起啊。”顿了一顿,正色道:“老丈是为救人种草,晚辈敬佩之极,若不是那本书已随长老安葬,便是送与老丈也是心甘情愿。”
全瑾瑜和云锦书对视一眼,虽觉有些失望,却又觉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只觉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原来萧平安根本未曾如此想过。
花四爹神色顿和,重重一掌拍在萧平安肩上,道:“臭小子,养死了又怎地,若不能育种,与死了又有何异?老头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尽管说来。”
花沐容也笑道:“这里蛇虫也多,好不舒坦,咱们还是上去再说。”
花四爹道:“对,对,咱们去点上壶茶,好生参详参详。”
回到地面,去了一处大殿,众人分宾主落座,有侍女送上茶来。萧平安一路过来,已在心中细细思索一遍,此际开口说道:“可否借纸笔一用,我先理上一理,免得遗漏。”
花四爹见他谨慎认真,更是欣喜,连道:“好,好。”
萧平安拿了纸笔,就在案上勾勾画画。沐云烟坐他身旁,探头张望,看了几眼,突然一声惊呼,眼睛睁的老大,以手掩口,满面惊容。
众人都吓了一跳,花四爹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也是着急道:“怎么了?”
沐云烟道:“他字好丑!”
花四爹长吁口气,笑骂道:“小丫头,一惊一乍,差点魂给你吓出来。”
萧平安面红耳赤,小声道:“我小时候穷。”
沐云烟理直气壮道:“这是什么理由,你就是不用功。范仲淹断齑画粥,匡衡凿壁偷光,车胤囊萤,孙康映雪,这帮人哪个不穷,哪个不苦,哪个写字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