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一路马不停蹄,即便如此,仍是晚了二日才赶回衡山。一路飞奔上山,一路守卫衡山派弟子都识得他,自然无人阻拦,见他归来,都是欢喜。
萧平安直入衡山派方阵,见了师傅师娘,登时心里一酸,扑通跪倒,就是磕头拜见。
萧登楼夫妇见萧平安肤色更黑了些,身子更显壮实,走过来昂首阔步,说话也是泰然自若,与下山之时,言语腼腆,行止青涩,几已是判若两人,都是暗自欢喜,心道,此番历练,这小子可算是长成大人了。
洛思琴见他磕头磕的山响,也觉尴尬,心道,这傻小子,还是那般模样,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作个揖也便够了啊,急忙将他扶起。
宋源宝、颜青等人见他更是欣喜,上前将他团团围住。宋源宝高兴之极,在萧平安面前直蹦,连声道:“萧大哥,看我,看我,我又长高了。”
萧平安摸摸他头,道:“真的来,你长的好快。”
一旁水灵波翻了个白眼,道:“做梦吧你,你哪里长个了,矮冬瓜。”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宋源宝年纪尚轻,总觉得自己个子不够。
萧平安见林子瞻脸色苍白,皱眉道:“你受伤了?”
林子瞻这一下伤的不轻,大是懊恼,口中却道:“不妨事。”在萧平安胸口打了一拳,道:“衡山派还有你呢,待会你给我出气。”
萧平安还想再问,身旁一众弟子忽然齐齐闪开,还没明白过来,就见一高大身影。陈观泰虽爱开玩笑,也有严厉一面,特别是对着这些后辈弟子,衡山派的未来希望所在,向来是严加鞭策,唯恐他们不够用功。萧平安平日也怕这掌门师祖,猛地见他出现,登时吓了一跳,慌道:“八代弟子萧平安见过师祖。”
陈观泰一脚踢到他屁股之上,道:“臭小子,怎么此刻才来,赶紧上去把他们一个个给我打趴下,要打输了,我一脚把你从这山上踢到十方殿。”
萧平安应声道:“好。”
陈观泰反是一怔,实话说,萧平安这个弟子,他倒是也略知一二。当年正是他授意之下,萧登楼才将此子收入门下。此后几年,他也未曾怎么留意,只知道这孩子爱跟自己师弟陈宗贤混在一起,养花种草。他与这个师弟情谊也是深厚,想他年老,有个少年人陪着一起玩闹,也是个乐趣。只是萧平安小小年纪,别的不学,跑去种地,也是叫他无语,更何况萧平安学武时已十五、六岁,根骨极差,更是觉得难成大器。此后萧平安在洛思琴精心谋划之下,在派中逐渐崭露头角,叫他也是吃了一惊。待到萧平安下山,有消息传来,这个本不被看好的弟子竟是一举破障,随后更传他去了峨眉山,与青城派广玄子也打的有声有色。
这些话陈观泰自然不是全信。但他自己几个徒弟之中,他最钟爱之人,确实是三徒萧登楼。爱屋及乌,如今不知不觉,对这个后辈弟子,他已开始寄予厚望。但自己随口一说,却见萧平安坦然应承,单单这份淡定从容已是与一般弟子不同。点点头,道:“点苍出了个小子,内功已快到斗力境中段,方才打败了你师弟,你多问问你师傅,看如何应付。”他并不觉得萧平安能打败费云翼,但以他眼光,费云翼内功练的好,剑法实是一般,想是力气都花在练气上。萧平安剑法若是真的比林子瞻还略高一筹,有萧登楼指点,倒也未必就是全无胜算。他是一派耆老,自然拉不下脸亲自指点后辈对付另一个后辈,话已至此,一切交给门下弟子便是。
萧登楼几人都是起身,相送陈观泰回转。此际钟元奎还未登台,正聆听师傅卫雾阁教导,也站在一处。见萧平安赶到,他心中也是一宽。钟元奎与萧平安算不上多熟悉,但眼下衡山派形势不佳,适才只剩他一人能战,一人之身,胜负所系,难免叫他心中忐忑。此际萧平安来了,他自也是大大松了口气。对萧平安抱拳道:“萧师弟总算赶上了,你先歇息片刻,待师兄为你开路。”萧平安入门较晚,在已经成长起来的衡山八代弟子之中,基本都是稳稳的师弟。
萧平安道:“多谢师兄照拂,我不累。”
萧登楼见萧平安衣上满是污渍,一身臭汗,味道远远都能闻到,知道这弟子一路赶回,也是尽了全力。贵州来衡山一千二百余里,但此乃是直线,实际过来,二千里也不止,一路更是高山大河,艰难险阻。萧平安堪堪赶到,殊是不易。但转念一想,便道:“这一阵还是平安先上。”对卫雾阁道:“师弟,占你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