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湖之中更是如此。今日事情传扬出去,不知道多少渴望一战成名的后辈要把眼睛盯在萧平安身上。众人闻听褚博怀和萧登楼之言,都是连连点头。你家里有银钱万贯,难免铺张张扬,但你家里若是有个聚宝盆,不藏着掖着,才是怪事。
泰山派宋源宝十五岁已经破障,堪称不世奇才,可这个消息,除了极个别的几人,江湖无人知晓,也是此理。
紫阳故作恍然大悟状,拱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真是要恭贺贵派,出此佳徒。”
众人齐声道贺,三日比武,终于尘埃落定,衡山派独占鳌头。
当晚,衡山派大开宴席,不知放倒了多少猪羊,斟干了多少美酒。但宴席之上,万众瞩目的萧平安却是未曾露面。衡山弟子只道,萧师弟耗力太大,眼下正在休息,不能见客。
待到众人酒足饭饱,人人尽兴,已是深夜。陈观泰与朱雀七子方才应酬完毕,送各位贵客前去休息。此际连同褚博怀在内,一共九人,急匆匆穿过衡山派大殿,七绕八绕,一直到了后山腹地。
打开一道铁门,一人正坐在当中,正是萧平安。比武结束,他便被送到此处,有衡山弟子送来酒饭,却是不敢和他说上一句话。萧平安也知不对,心中忐忑,在屋中坐立不安。
陈观泰几人入内,都是神情严肃。齐齐落座,奚章台看看萧平安,忽然厉声道:“孽徒,还不跪下!”
洛思琴登时不满,皱眉道:“是非曲直,还未明白,二师兄何以如此,吓坏了小孩子。”
奚章台哼了一声,道:“照此下去,不消几日,他武功就强过你我,还是什么小孩子!”
江忘亭干咳一声,道:“师弟噤声,有师傅在此!”
奚章台摇摇头,坐回椅上。
萧平安已经吓的不轻,双膝跪在地上。洛思琴柔声道:“你莫怕,师祖问你些话,你照实说便是。”
萧平安不知何故,只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头磕在地上,嘭嘭作响,道:“衡山派对弟子恩重如山,徒弟不敢隐瞒。是徒儿做错什么了么,请师傅师娘重重责罚。”
他情真意切,句句发自肺腑,众人都是有些动容。
萧登楼自进屋便是一言不发,此际面上肌肉抽动,忽然长身而起,对陈观泰拱手道:“师傅,平安年幼无知,纵使有什么过错,我这个当师傅的难辞其咎,愿意一力承担。”
陆秉轩也道:“平安对衡山派忠心耿耿,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天台、点苍其心各异,咱们实在无须理会。”朱雀七子之中,除却萧登楼夫妇,就属陆秉轩对萧平安最好。他徒弟林子瞻日日与萧平安混在一处,情谊更是非常。此际还未开始,他便忍不住替萧平安求情说话。
陈观泰沉声道:“兹事体大,不是个人好恶。你且站到一旁。萧平安,你此行入川,经历何事,一一道来。”
萧登楼还待说话,陈观泰凛然眼神一扫,只得退在一旁。洛思琴移步过来,轻轻握住他手,两人手心却都是冰凉。
萧平安连连点头,他摸不着头脑,但甚是听话,张嘴就从入川说起,说了半天,江忘亭实在忍不住打断,道:“前面我们都知道了,你便从与褚掌门分别,独自下了峨眉说起。”
萧平安入川一事,前番林子瞻回来,还有此次褚博怀前来,诸人都已知道十之八九。萧平安口才算不上好,说话颠三倒四,往往想起这个,又忘了哪个,说了半天,又回过头去说一遍。众人听的耳晕,但与林子瞻、褚博怀所言对照,萧平安句句是实,倒是不须怀疑。
衡山派众人邀褚博怀前来,自然是交情匪浅,他带萧平安入川,知根知底,也是原因之一。
萧平安点点头,便讲自己去了嘉定府,被人所骗,去拆了璩家,结果蒙冤入狱,然后费劲心机,方始得脱。说到自己如今是越狱之人,不禁又是自怨自艾,有些担心。众人面面相觑,实在忍不住都是想笑。
待说到他大雨之中,恶战娄世南与阴长生,再无一人觉得可笑。默想萧平安武功相差如此之大,却是死战不退,为那女子求得一线生机,当真是侠义本色。就连奚章台也是动容,皱眉道:“是那有一双魔掌的阴长生?”
萧平安点头道:“是他没错,他太厉害了,我着实不是对手。”接着说到自己穷途末路,阴长生却是饶过自己不杀。然后自己在山中练功,先是收服了熊猫一只,取名黑又白,随后又遇到一条大蟒,自己抓来练功,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