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背水、念昔、风平海、DONGD几位的推荐。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沈放道:“大师怎来了绍兴,流民营那边?”
道济看他一眼,道:“你还记得流民营那边的百姓,也不枉我跑来绍兴一遭。开春之后,营里状况好了许多,七姑娘求他爹联络了些城中富户,又给流民营的百姓寻了些活计,多少赚了些银钱,回去乡里,毕竟就算回去播种,也要待到秋季才有收成。这些银钱虽是不多,节衣缩食,也算多了几分生望。”
沈放点点头,也不接话。
道济看他神色,又道:“那个叫安儿的娃儿,七姑娘也带回府中去了,她跟莹儿两个待小女娃甚好,你也莫须担心。”
沈放眼珠难得有一抹神采闪过,道:“好,好。”
道济摇头道:“你这孩子,这般境地,心里还念着旁人,你不受苦谁来受苦。即便你报仇不成,又为何不告而别。若不是花姑娘在兰亭偶遇于你,那个多嘴的玉凤凰把话传开,谁能想到你竟跑来了绍兴,又……”后面的话顿住未说,显是不愿再提沈放酗酒一事。
沈放见他言语虽是责备,关爱之意却是拳拳,心中有愧,低头不语。
花轻语见情形尴尬,插口道:“大和尚那日是你念经么?干什么不现身见他?”
这时那小二端了蟹酿橙上来,道济伸手抓过一个,又看看沈放,一翻白眼,道:“这小子一副臭脾气,老和尚可不伺候。”
花轻语也哼的一声,道:“是啊,稍不如意就是冷言冷语,拳脚相加,每日叫我做牛做马,只给些残羹冷炙。”
两人一搭一档,说的沈放脸上发烫。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放心境低落,自然也不是一举便可扭转。两人如此说,却都是一般心思,沈放刚刚看到有爬出泥淖的希望,决计不能叫他回头再跌落下去。适才刚出药铺,花轻语便与沈放玩笑,也是为此。
只是花轻语说的未必太过夸张,道济见她粉面凄楚,目带哀颜,一本正经,信口开河,险些忍俊不禁,笑道:“你这些时日倒也辛苦,是该奖些什么,只是老和尚身无长物,对了,有了。”
花轻语不待他说完,立刻摇头摆手,道:“你身上搓下来的泥丸么?恶心死啦,我才不要。”坊间多有相传,说济公好从身上搓下泥丸,服之就可治病救人。
道济却从怀中取个一本册子,道:“你是绫剑同使是么?昔年江湖上有位女侠,也是善使一根红绫。”
花轻语眼神一亮,一把将册子抓在手里,扫了一眼,又翻开两页,惊喜道:“洛水仙子的‘灵舞’?太好了,太好了!”
道济摇头道:“一本破书,有什么好,我看还是搓个泥丸给你吧。”
花轻语已忙不迭将册子收入怀中,笑道:“多谢神僧,这个挺好,泥丸还是算了。”
道济又拿出一个布包,推给沈放,道:“如今物归原主。”随手从包中抽出一张小报,道:“你再看看这个。”
沈放拿了,布包之中,却是那本《器经》。沈放委身破庙,实在无处藏物,封万里又对此书虎视眈眈,索性便教给道济保管。伸手接过那小报,看纸张印记,并非是时新文章。
花轻语好奇道:“又是什么?有没有我的份?”
道济笑道:“你这娃儿,也是贪心,打铁的,你要不要学?”
花轻语忙道:“那算了,那也算了。”
沈放听二人谈笑,扫了一眼那小报,见还是五月的一期,紧右侧大大一篇文章,写的是《恶车夫丧尽天良,林朱沉冤得雪》,大致看了一遍,连连摇头。林家一番动作,救了林怀仁和朱不弃出来,却也不敢与陈自强为难,不知做了什么交易,把罪过全推在那赶车的死人身上,说此人乃是金国奸细,有意在临安制造惨剧,十恶不赦,死有余辜。通篇除了林怀仁、朱不弃两人的名字,怕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沈放嘴角难忍一丝冷笑,更觉人间浮沉,颠倒黑白,全没有一个正道公义。眼神一扫,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却是个小小消息:五月十一,司封郎官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史弥远因处置流民有功,韩侂胄举荐,迁秘书少监,迁起居郎,升礼部侍郎兼刑部侍郎。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个史弥远便是当日管流民营那个?”
道济瞄了那小报一眼,点头道:“不错。”见沈放神色,只道他又要生气,笑道:“史大人也算尽了力啦,比旁人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