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一日,眼见又到午时,曲阜北门之外,已是围的水泄不通,一干百姓无不议论纷纷。昨日忽然冒出沈放与花轻语两人,更是夸下海口,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汉人自是人人都盼着他成功,但对沈放的狂言却又少有人信。
眼见烈日当中,午时已到,玄天宗一干人已经露面,却是仍不见沈放和花轻语两人。一干曲阜百姓更是信心大减,不少人已经开始出声抱怨,甚至有人怀疑那一男一女早已逃之夭夭。
转眼已是午初两刻,沈放和花轻语仍未现身,众百姓几乎都已认定这两人真是跑了,一时骂声大起。昨日与沈放、花轻语说话那商人更是恼怒,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惊道:“来了,来了,在城楼上!”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行,果然是沈放与花轻语两个。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但这两人毕竟露面,先前骂人家逃跑的也是脸上一红,知道是错怪了人家。
沈放与花轻语登上城楼,这边看看,那边望望,倒如是游玩一般。到了那彩棚之前,斡鲁古也早早到了,此际一声冷笑,道:“两位莫不是走错了地方,这规矩可是从城门外动手。”
沈放道:“午时还有的是时间,我等在此看看风景,可碍得大人?”
斡鲁古嘿嘿一笑,道:“你看便是。”朝花轻语看了一眼,笑的更是灿烂,道:“这位花姑娘,听说贵谷的‘水容丹’可是个好东西,如今大涨了价钱,你谷中岂不是大发横财。”
花轻语冷冷道:“是么,这我倒是不知。”
斡鲁古还想接话,沈放却和花轻语自顾走到一边去了。城楼之上,除了彩棚中的斡鲁古和一干金人富翁、女眷,只有守城的金兵,不见闲人。沈放和花轻语两人在城楼上一走,也煞是惹眼。守城的金兵见了两人,也是好奇,都忍不住偷眼去看。
沈放与花轻语旁若无人,在城墙之上信步而行,越走却是越远。待到两人绕回来,已是午正一刻,距离约定的时辰,已经只剩两刻钟,便是离未时也只差三刻。城楼之下,不管是跪地死谏的老儒、玄天宗的教众,还是曲阜的百姓,此际已是完全糊涂了,谁也不知沈放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眼看两人要回到城楼之前,彩棚底下忽然冒出一阵黑烟。立刻有兵卒发现,高声喊道:“走水,走水!”
斡鲁古见屁股底下忽然着火,吓了一大跳,二十多金人连滚带爬从棚中出来。早有士卒上前,扑打救火。沈放和花轻语就站在一旁,面带笑容。
那火刚刚起了个头,转眼便被扑灭。斡鲁古看沈放、花轻语两人显是幸灾乐祸,大怒,道:“是不是你小子纵火!当真是胆大包天!来人!来人!”
沈放冷冷道:“大人莫不是被火烧糊涂了,我跟花姑娘一直在那边看风景,如何在你这边纵火。”
斡鲁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声道:“城楼走水,要严加勘察,无关人等,快快下城去吧。”
沈放呵呵一笑,道:“我还有正事要干,你便是不说,我也该下去了。”
两人下城,径自穿过城门。围观百姓忽然一阵欢呼,先前城楼彩棚着火,人人看的真切,虽未能烧起来,但看一众金人惊慌失措,人人也觉大快人心。此际见沈放下来,已经有人叫好。
沈放来到城门之前,已是午正两刻有余。根叔和翟彪站在一处,坐立不安,看看翟彪,几番欲言又止。
翟彪无奈道:“根叔,你莫再看我了,我也是一头雾水啊。”
城楼之上,有士卒自火堆中翻出一面小铜镜,烟熏火燎,已不见本来面目,小心翼翼道:“回大人,好似哪位夫人的镜子掉了下去点着了火。”古时铜镜有两种,凹面镜便是阳燧,可以取火,凸面镜用来照人,寻常人只知镜子可以引火,却不知两者真正差异。
这彩棚忽然起火,自然是沈放两人做的手脚,两人路过之时,沈放和斡鲁古说话,花轻语已悄悄将面改头换面的阳燧扔到棚下,她一早看准了角度,沈放又混了一小包硝、硫磺,都是极其易燃之物。时值正午,阳光正烈,自然轻易将引火之物点燃。那硫磺包又小,转眼烧完,也不见痕迹。
斡鲁古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见那镜子花式繁复,应是妇人所用无疑,也猜不出根由,只道当真是意外。神色愈发难看,走到城堞之前,大声道:“臭小子,你说的午正三刻,可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