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将明,远远已见开封府。萧平安一日一夜,飞驰八百里,饶是他武功高强,此际望见城墙,脚下也是一虚。
忽听身后一人道:“还未进城,脚已经软了,我瞧你还是别去了吧。”
萧平安大吃一惊,他全力飞驰,全未留意身后竟然有人。惊回首,见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相貌寻常,穿着也似寻常百姓,不疾不徐,跟在身后。他此际脚下不慢,那人上身不动,好整以暇,落足更是一点声音也无,轻功显是远在自己之上。萧平安凝神戒备,脚下一缓,道:“你是何人?为何跟在我身后?”
那人笑道:“这倒好笑,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难道这路是你家开的么?”
萧平安见他似无恶意,皱眉道:“前辈跟我许久了?”
那人道:“也不多,不过七八十里。眼下的年轻人,当真都娇惯坏了,百十里地都跑不下来。”
萧平安大吃一惊,这人不似信口开河,但尾随自己八十里,自己居然浑然不觉,这实是叫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人笑道:“你也是来助阵的?怎来的这般晚?”
萧平安知是异人,不敢无礼,道:“我昨日才听到消息,前辈也是来帮忙的么,那太好了。”
那人一翻白眼,道:“好什么好,谁说我来帮忙,有什么忙好帮?我不过看看热闹。你这小子也不老实,开封府乱成一锅粥,这方圆二百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昨日才听见消息,谎也不会说。”
萧平安道:“晚辈不敢胡说,我真的昨日早间才知,一路自襄阳赶过来的。”
那人也不见作势,忽然就到了萧平安身前,背转身来,倒步而行,脚下却是半点不慢,望望萧平安,道:“臭小子,牛皮越来越大了,自襄阳赶来,怕不下八百里,便凭你这根废柴么?”
萧平安也是不喜,道:“前辈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那人哼了一声,道:“好,你随我来,此处到那边城下,堪堪三里半,你若还在我百丈之内,我便告诉你个入城的法子。”说完,脚下一闪,平平向后跃出三丈,空中已经转过身来,轻飘飘落地,脚下一点,又是三丈开外。
萧平安微微一怔,但听入城之法,一咬牙,拔腿就追。他此际已是疲惫不堪,但鼓足气力,展开“疾风追雁功”,仍是快逾奔马。可是数十丈跑过,眼前那人身影却是越来越小。
萧平安心中大骇,此人轻功当真是惊世骇俗。眼见那人越来越远,忍不住也是好胜心起,心道,三里半,不过五百二十五丈,你岂能甩下我一百丈!下丹田关元穴真气鼓荡,注入双腿之中,脚步忽然快了一截。
前面那人似对身后了如指掌,萧平安这边方快,他跟着也是一疾,两人距离仍是不断变大。两人斜斜绕了个圈子,却是朝开封府东门而去。
萧平安惊愕莫名,此人轻功之高,自己所见之人,怕没有一个及得上,除非是陈观泰和褚博怀两人,只是这两人从未在他面前全力展露过武功,究竟什么修为他也是捉摸不透。
殊不知他心中惊惧,身前那人也是骇了一跳。他跟了萧平安七八十里,只觉此子还算有些功底。萧平安说自己跑了八百里,他自是不信,有心试试这小子成色。谁知初始还在意料之中,萧平安忽然加速,飞驰之快,叫他也是吃了一惊。自己放出去大话,更是要顾全自己脸面,当下也是加了把劲。
眼见两人相差已有六十余丈,虽不知那人要奔到何处,但三里半之数,还剩余不到一里半之数。萧平安忽然发狠,使出墨非桐所授的“巽风雷动”,展开六境之中的“雷动”一诀,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出去。
前面那人耳听声后萧平安步伐声音忽然一轻,暗暗摇头,心道:“果然是个吹牛的小子,全力以赴这两步便泄了力气,还敢吹日行八百里!”心念刚动,忽觉不对,萧平安脚步声轻,但那声音却是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回头一瞥,只见萧平安已在身后五十余丈,来势之急,当真是疾如离弦之箭。心中也是一震,更是一喜,双足一蹬,人已飞出,空中身子几乎与地齐平。
萧平安见前面那人忽然又快了数分,连惊讶也顾不上了,发足狂奔,心道,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叫他甩我一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