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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东海连连点头道:“你们几个都是聪明,一点就透。盐乃人必须之物,七日不食,人便困软无力,自古盐税便是国之收入大成。历朝历代,盐矿都是朝廷把持,严禁贩卖私盐,却又屡禁不止。无他,盐价太贵,老百姓吃不起,只能铤而走险。宋金都难以禁绝私盐,可大宋官员,只知贪腐牟利,将盐先卖给商人,任由商人加价,一面严惩私盐贩子。可金人如何呢?见私盐难禁,朝廷索性降低盐价。制一斤盐需钱十文,私盐卖二十文,金人也卖二十余文,不超三十文钱,而大宋却卖到一百五十乃至二百文。”
萧平安道:“如此说来,金人朝廷反是对老百姓好。”
朝东海道:“也不能完全如此说,金人毕竟数量远不及汉人,官吏也远少于汉人,对民众管束难以面面俱到,四十多年前,汉人到处造反,也叫他们心有余悸。这施政之上,自然顾虑更多,每每不敢激起民愤。若也与大宋一般苛政,国中早乱成一团。也就是出了个金世宗,知道休养生息,善待汉民。”叹气道:“民乃国之本,金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咱们宋人偏偏置若罔闻。大宋本该富甲天下,老百姓日子也该过的好,偏偏贪官污吏横行,反是民不聊生。”
宋源宝眨眨眼,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大宋好东西是多,可都是有钱人买,穷苦人家饭也吃不饱,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抠,比金人也小气多了。”
萧平安点头道:“确是如此。”他去了一趟四川,那里穷人富人相差更大,富人日日笙歌,一掷千金,穷者落魄街头,朝不保夕。
朝东海道:“这贫富悬殊,天下都是如此。”摇头道:“天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就算宋金不打仗,眼下老百姓日子艰难,财富具被富人占去,也是祸不久矣。”
萧平安追问道:“那依朝先生之意,究竟是大宋好,还是金国好?”
朝东海道:“别急,你再听我说。先前我说大宋一年税入六千万贯之上,两倍金人,可这国库之中,反是大宋匮乏。大宋赚的多,花的却更是厉害。”说到此,忽然恼怒,一拍车厢,道:“都怪我朝太宗,天天担心有人夺他的天下,先是把武将一个个弄的半死不活,为避嫌疑,争先敛财自保,浑忘了该怎么带兵打仗。又大兴官制,相互制衡,搞的府衙臃肿无比。哎,与士大夫治天下,这天下,恰恰就坏在这些文官手里,不会打仗却死死抓住兵权,不会治国却占据高位,彼此只懂勾心斗角,争权夺位,中书门下平章事和枢密使走马灯似的换,彼此倾轧,搞的乌烟瘴气。”
朝东海向来沉稳,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魄,更是大儒风范,仪度从容,少有过分之举。此际忽然发火,大发牢骚,倒是吓了萧平安三人一跳。他直言太宗皇帝昏庸,旁人听了怕是要吓个半死,萧平安三人却是连一个留意的都没有。
朝东海似也觉自己有些失态,笑了一笑,又道:“你们可知大宋这么多钱都到哪里去了?”
萧平安三人都是摇头。
朝东海道:“除却皇家花费,各地州府建设,赈灾济贫,大半的钱都花在官吏身上。我朝官吏之多,简直骇人听闻,徽宗时已近五万人,而今恐怕十余万也不止,这些还都是官,再加上吏、役,足超四五十万之数。当年真宗皇帝,曾一次裁减十九万人,可见废物之多,可这些只顾自己的官吏立刻甩手不干,消极怠工,逼的皇帝也没办法。如今更是官吏横行,耗费大量钱财,养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此消彼长,结果连养兵的钱也掏不出来。”
宋源宝道:“官吏、官吏,不都差不多么。”
朝东海道:“这差别可就大了,官乃朝廷任命,吏则是地方官招募。胥吏地位低下,与妓女、戏子和奴仆同属,但却又厉害非常。自古以来,流水的官,铁打的胥吏,小吏长期把持一地政务,知根知底,外来的官若是不知轻重,甚至斗不过胥吏。胥吏职卑,俸禄了了,但人数众多,这花费也是不少。更有一节,胥吏贪腐成性,狡猾异常,为民之祸。历朝历代,每隔不久就要整治一番,却是治标不治本。”
萧平安道:“那金国又如何?”
朝东海道:“金人官吏远比大宋要少,金世宗时,官员不到万人,到了如今,扩张的厉害,也有四万多人,但与大宋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大宋官员俸禄之高,前所未有。大宋官员有正俸、禄粟、职钱、公用钱、职田、茶汤钱、给卷(差旅费)、厨料、薪炭等等,除了银钱,还有绫、绢、绵、罗、粮食可拿。名目之多,便是自己有时也搞不清。朝中一品大员,月得俸禄,折钱可达五百两,一年便是六千两。而金国正一品,一年不过一千两,足足差了六倍。”连连摇头道:“更何况,我朝哪个官员靠俸禄活着?私下各种门道,所得更是十倍俸禄不止。坐拥金山银山,只图安乐,哪里还有心思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