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大雪如飞花,兀自落个不停。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山间触目尽是琼枝玉树,洁白无垠。
萧平安几人随着师伯师兄们一同上山。平日都是陈观泰和江忘亭并肩走在最前面,今日却是不见两人。
雪下一夜,山间到处已是齐膝高的积雪,山道之上,却是干干净净。十丈之内,必有一少林僧,正清扫山道。
萧平安与沈放、宋源宝三个,坠在最后。一路众人都是上山,迎面却有一白胖和尚下山来。打个照面,沈放略微一愣,随即认出。那人竟是临安林府遇到,化名道衍的魔教巧匠胥苍双,此人后来又与玄天宗混在一起。沈放与他倒是一直没什么睚眦,认出来,便笑着拱手,道:“大师,别来无恙。”
胥苍双顶着魔教余孽身份,来此可谓凶险,却是不慌不忙。见是沈放,竟停下脚步,与他寒暄。
沈放也觉有趣,两人本无多大交情。但胥苍双深谙世故,开口说了几句,都是谈的林府故人,倒叫沈放有些心驰神往,脑海中不禁想起一个人来。
说了几句,沈放前萧平安几人都已走远,便道:“大师,今日就不叨扰,咱们来日再聊。”
胥苍双笑道:“好说,好说。”举步欲行,忽然回头道:“对了,有一事告知小友,你那把归元剑,如今落在昆仑派栾星回手中。”
沈放大吃一惊,归元剑一直是他一块心病,此剑得来不易。他少年经络受损,练不得内功,却又憋着一口气要练武报仇,每日勤练不辍,打熬筋骨,平日背着七十余斤的万象,手腕之力更是非同寻常。归元剑重达十四斤,正合他用。而且那是吴烛庸为他量身打造,轻重锋锐,莫不合手。得剑之后,朝夕相伴。又学《器经》,越觉那剑与自己血脉相连。有时对自己不屑一顾,爱理不理,有时却又知心解意,得心应手,自己使出意剑之时,那剑竟如活物一般,不但发声鸣唱,更有飞跃助他杀敌之意。
这或许只是自己心中所想,但归元剑于自己,当真重逾性命。先前一直以为,归元剑落入了彭惟简之手,也曾问过叶素心。原来当真不是,但此剑失落,怎会被栾星回得去?
胥苍双似知他心中所想,又道:“剑大师封万里对你一直不错,他炼器之术,世间也再少有,你那本《器经》。”呵呵一笑,下山去了。
沈放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原来那日计杀彭惟简不成,归元剑却被封万里拿去。如此说来,打中自己穴道那枚石子,叫自己功亏一篑之人,也是封万里了?不对,那石子力道之巧,既打落我手中长剑,又未伤我分毫,似乎不是封万里所能做到。如此说来,那日林间,最少也藏了两人。
封万里拿我归元剑,想还是图谋那本《器经》,但在燕京,他为何又不提。是了,他知我脾性,见剑以为逼迫,更不会相从。栾星回么,好,拿了我的剑,终要给我还回来!
摘星台上,仍是热闹非凡。区区寒气,却是阻挡不住群雄热情。今日乃是比武第三天,两派长老将要出战,这其中或许有逼近灌顶境的高手。能目睹如此之战,叫众人都是热血沸腾。
有僧人忙碌不停,清扫擂台与周遭积雪。
沈放追上萧平安,兄弟两个并肩走到会场。两人都是微微一怔,只觉今日与前两日大有不同。细看之下,各门各派,忽然多了许多生面孔,而且皆是在前排就坐,场上气氛也变的更加压抑肃穆。
衡山派在南侧当中,地位仅次丐帮,位居丐帮左首。衡山派左边是铁掌帮。丐帮右边则坐了天台剑派与点苍派分宗。这五派都是大派,各自都是十六张座椅。今日除了衡山派一切如旧,其余四派都是加入新人,而且都是在第一排就坐。
丐帮先前,只有六位九袋长老,分别是传功长老蒋绪中、执法长老何安在、掌砵长老范思章、掌棒长老穆清泉、左右护法丘胜炯、霍定方。去岁帮内内讧,丘胜炯谋逆被废,燕京一战,蒋绪中与霍定方战死。丐帮长老,六去其三。前两日,便只有三位九袋长老坐在前排。
但今日第一排八人,人人身上都是九只布袋。丐帮却是一下子增补了六人,变为九大长老。程重接替蒋绪中任传功长老,贝海潮接任左护法,闵文杰接任右护法。新增三位长老,南路巡检长老席允禄,北路巡检长老昝开,还有一位总巡检吴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