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道:“是啊,我师傅也是如此说,闹不好他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摇头接道:“只是此番玄天宗所为,颇是叫人看不懂。本来姜子君想是要推龙教主上位,谁知龙教主当场推辞。而且宋金交战以来,玄天宗倒与丐帮一样,虽明着未动,暗地里却是帮着宋军。”
宋源宝道:“不管怎么说,会盟总是好事,大伙一团和气,少些仇恨,多些扶持,岂不甚好。”
沈放摇头道:“我看恰恰相反,眼下四处弥漫不安之气息,我怕江湖纷乱,就从此始。”
萧平安犹豫片刻,口中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少林寺第七进千佛殿之后,一处偏僻角落,一所禅房,里面坐了九人。正是衡山派陈观泰和江忘亭,还有虚明大师、褚博怀、史嘲风、林离方、盛云英、燕长安和顾敬亭。
燕长安和顾敬亭受邀前来,见盛云英在场,也是微微一怔。燕长安拱手道:“惊闻令尊仙逝,燕某也好生难过。”
盛云英还了一礼,面露戚容,轻声道:“燕大侠有心了。”
陈观泰轻咳一声,开门见山道:“顾兄昨日一番话振聋发聩,正如顾兄所言,眼下乃是大宋打败金人,恢复北地最好之良机。我等武林人,也应尽一份心力。”
史嘲风和林离方都是点头,林离方道:“不知陈先生有何高见?”
陈观泰也不遮掩,道:“如今翼王府彭惟简、晏苍然一群人,甚是猖狂。彭惟简在大宋境内用间,不断收买大宋官吏,宣扬大宋必败、不若抓紧割地求和之议。晏苍然则带赤伏楼,拦截军情,袭扰重镇,抢夺烧毁军需。”看看众人,沉声道:“吾等当给予其迎头痛击,更要变本加厉,百倍偿还与他。”
虚明道:“老衲一直犹豫。姜掌门所言也有道理,吾等过分介入庙堂两国之争,不管成败,都是沦为附庸,终是有害无利。心系家国,乃是好事,但会盟刚立,若是做的过火,难免分崩离析。”
史嘲风摇头道:“此次会盟,大伙心知肚明,本就是众口难调,一盘散沙。”
顾敬亭道:“也不尽然,会盟对江湖,对武林,乃是好事,大伙很是期待。其大有可取之处,若是用的好,能少了许多无谓纷争。”
江忘亭道:“人人都知合则百利。但眼下所见,大伙政见不同,我行我素,貌合神离,难见融洽之机。这会盟怕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陈观泰道:“不管旁人如何,有咱们几家,做事已经够了。”
顾敬亭微微点头,屋中这些人,少林其实并不敢真与金人破脸,但也绝不会出卖武林同道;丐帮、铁掌帮,那是长年与金人恶斗的先锋;衡山派和大宋朝廷重臣互通声息如今已经不再隐瞒;四大世家之中连云盛家距离宋金分界最近,金兵屡次南侵,四川受害不小,盛家也是遭难,更何况这么多年,盛家人脉生意皆在宋,自也不愿金人得利;泰山派心意坚定,只可惜风光不在。道:“不知陈兄究竟有何计划?”
陈观泰道:“既邀诸位前来,自然不必隐瞒。我等打算针锋相对,如翼王府一样,寻人潜入京城,收买金朝权贵,同时刺杀有用之文臣武将。深入敌后,打劫焚烧粮草,偷窃军情密报。助大宋扭转战局,直捣黄龙。”
顾敬亭微微摇头,道:“老朽觉得,此非上策。”
陈观泰道:“哦,愿闻其详。”
顾敬亭道:“大宋之败,不在敌,在己。而罪魁祸首,恰恰就是韩侂胄韩大人还有当今圣上。”
林离方皱眉道:“这是何意?”
顾敬亭道:“韩大人北伐之动机,建功立业之心盖过恢复中原之念。立意以来,又患得患失,飘摇不定。今岁仓促出兵,并未有深谋远虑。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其一道,需举国一心,然多年积陋,民众北伐之心日减,忧惧兵患之心却是炽烈。其二、三天地,需有天时地利,掐算时节,因粮于敌,去岁金人我大宋,皆受旱涝之灾,民生疲敝,又岂是启战之机。其四,将,百年安稳,朝中早无能征善战之良将,韩大人又是任人唯亲,无容人之量,更不能知人善任。提拔陈自强、苏师旦之流,掌握军政大权。东、中、西三路,无一能兵强将,皆是赏罚不明,不爱士卒,怯懦徇私之辈,如何打胜仗?其五法,军中法政废弛,将吏随意差遣,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兵制权责,混乱不堪,军需粮秣,更是杂乱无章。如此之兵,除了祸害乡里,别无所能,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