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却是招手先要了碗汤面,看着萧平安,笑了一笑,也不说话。
萧平安让他瞧的别扭,又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打算不是翻脸动手,就是扬长而去。被紫阳瞧了一阵,反是两样都忘了。见他看自己,也气汹汹反瞪回去。
眼见汤面上来,紫阳忽然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确是对你不住,你生气也是应当。哎,当年牢狱之中,我身受重创,命悬一线。若不是殷勤照顾,我倒未必真熬得过去。申某也非铁石心肠,岂能真的无动于衷。此情此意,也是记在心里。”
萧平安冷哼一声,受了这么多苦,想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叫他心软,却也忒小瞧了自己。心中这么想,目光却已无先前凌厉。
紫阳又道:“我知道你不信,但衡山之上,登封城中,我实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萧平安冷笑道:“哦?”
紫阳道:“你觉得正阳、纯阳、龙阳几个,武功如何?”
萧平安不知他忽然说起这个究竟是何意思,微微沉吟。
紫阳不待他答,自顾道:“你师傅师娘年岁小正阳师兄不小,先前武功不及,如今却早已将正阳师兄甩下。”轻轻摇了摇头,道:“正阳几位,武功到了斗力境上段中层,便开始止步不前。但你可知云阳师兄和如今方才露面的四大长老是何修为。”
萧平安方才与承阳交过手,自是猜的出八九,犹豫道:“我瞧最少也是斗力境上段上层。而且……”凝神思索,忽道:“承阳的武功好像跟你们有些不一样。”
紫阳点点头,道:“你看似愚钝,于武道一途,倒确有几分天分。不错,天台剑派不过传了三代,六十余年。第二任掌门,也就是我等的师傅死的早,四大长老又早早不问世事。门中一切要务都是云阳师兄承担。”
拿起筷子,吃起汤面,不紧不慢一碗汤面吃下,方才又道:“云阳师兄惊才绝艳,本事非同小可。只可惜……”
萧平安已有些好奇,情不自禁追问,道:“可惜什么?”
紫阳起身道:“这里人多嘴杂,咱们外面走走。”
萧平安也见店里客人渐多,跟出门外。
紫阳朝街尾人少处走,边走边道:“云阳师兄在外公正严明,其实名利心极重,处事手段阴狠毒辣。他年纪轻轻接任掌门,又要分心派中事务,唯恐武功被我们超过,便借掌门权力之便,控制派中武功典籍。”
萧平安奇道:“你们的武功不都是一个师傅教的么?”
紫阳道:“我不是说了,我们师傅死的早。他年纪最大,练气最早,也最先破障。你也知道,这内功有人指点和无人指点,那是天差地别。特别是一入斗力境,诸多法门你不知道,练功自是事半功倍。”冷哼一声,道:“我们向他讨教,他也不是不教,只是说的全不是那么回事。”
萧平安暗暗点头,自己出山之后,内功修行一日千里,但若无褚博怀的循循善诱,怕要走不少弯路。衡山派中,为何就师公这一脉一枝独秀,其余一些长老修为多半平平,也是与此相关。
紫阳又道:“况且天台剑派底蕴远不能与你衡山派相比,派中的精妙武学本就不多,原不能随意教授。云阳师兄入门最早,又擅专弄权,剑法拳脚,总要藏上几招,我们师兄弟更学不到精髓。派中弟子,多半的时间都在修行剑阵。是以天台剑派出去,历来都是以多打少。”
萧平安心道,衡山之上,三派论剑。单论弟子武功,天台剑派三家垫底。细看之下,论武功的精妙高深,衡山派和点苍派也都要更胜一筹。只是天台剑派精研剑阵,数人合击,却是威力不小。
紫阳又道:“我当年也是心高气傲,看出他乃是小人,与他不合。机缘巧合,知道他得了林倚天一本秘籍。”微微一顿,道:“我曾与那林倚天交手,对他武功,既是惊惧,又是佩服。十多年前,实在按捺不住,终于寻到机会,偷了那本‘明神诀’。我做事已足够小心,偷来一夜抄完,立刻放回原处。我也不敢在山上习练,寻了个借口下山。怕他疑心,也不敢远离,就在信阳城寻了个地方。可练了半年多,毫无进展。”
萧平安心道,你不知那‘三生三绝、不死不立”的法门,自是练不出什么。
两人已出了集市,半条街上也不见几个行人,紫阳又道:“我只道自己不得其法,正想回山再作计较。却不想师兄已经找上门来,开口便问我‘明神诀’练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