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退进了客厅,那个我认为应该还算是真实的地方,然后把门关上,数着头顶摆钟的滴答声六十下,我再次把门拉开。
门外依旧是客厅,就好象我在对着面巨大的镜子,只是那面镜子照不出我自己。
我退后,把门用力关上。手指微微有些抖,我无法控制住它们的行为,只好把它们插进口袋里,随后在这片几十坪大的空间里来回走着。听着地板上我咯嗒咯嗒的脚步声,这声音让周围的无声变得更加寂静。
不远处那道门缝就对着我敞开着,巴掌大的缝隙,有好几次我几乎忍不住自己走过去把那扇门打开的冲动,可不知怎的走到门前人又走开了,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是它这会儿看上去和我昨晚梦里那扇门真的很相似,相似到现在回想起来,我已经分不清楚那扇门到底是我家的,还是林默家的了。
隐隐觉得门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每每当我经过门,又绕开的时候。
可透过门缝我有什么都看不见,包括离门很近那张躺着方洁的大床。她还在里面吗?还是和林默一样都不见了。还有那只猫,曾有那么片刻我以为里面那盯着我看的东西就是它,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它在打量我,每次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有着双近乎人般若有所思的眼神。我甚至可以听见门板上它爪子摩擦在上面细微的剥啄声,可后来被我否定了。猫再怎么能爬,它爬不到那么高,在不借助任何外界东西的情况下,它不可能腾空在我头那么高的地方磨爪。
卡啦啦……卡啦啦……声音很细,那细细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就在几分钟前一切还很正常,我打翻了手里的咖啡,林默帮我去那抹布。之后,一切开始不对劲了,很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在一瞬间把所有活生生的东西都从我身边带走了,在这房子里,我可以感觉到在它某个角落正隐藏着什么东西,那东西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也许从我进这房子时就开始了,更有可能从进入小区那一瞬。而我无从知晓自己现在面对着的到底是哪一种境地,我对眼前的境况一无所知。
片刻我决定上楼去看看,我希望林默能在楼上某个房间里,如果他在的话。
可是上楼之后所看到的东西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突破。
二楼没有楼下那种潮湿的味道,它散发着地板和护墙板上淡淡的松木香,这让它显得很干净舒服。一条走廊上分别有着四个房间,两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间储物室。每个房间都有窗,每扇窗被推开后都一如既往地出现了同样的房间,就好象被我推开的不是窗户,而是面镜子。
而每一扇门里都没有林默的踪影,他真的不见了,而我很显然的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每一道通往外界的门、通向外界的窗,它们的背后不是外面广阔的天空和被修正得很漂亮的丛林小道,而是相对的、完全一样的另一个房间。我站在两个孪生的空间里,像挤压在一个古怪缝隙里的虫,往前走是错,往后走又是错,甚至转个身我就分不清楚到底哪一边才是我刚才进来时的真实。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想不出来,它甚至不能被称作为‘鬼打墙’,几次遭遇‘鬼打墙’的经历可以让我这么肯定。
下楼时的步子变得异常的沉重。
如果说上楼之前我还存着点希望的话,楼上转过一圈后,我连一点希望都不存了,我真的被孤立在了这幢房子里,外面下着大雨,也可能已经停了,可是推开客厅的门,我只能看到一间同样安静整洁的卧室,就像我所待着的那块地方。
然后坐在沙发上我发了很长一阵子的呆。
花了很久去整理这一切的细枝末节,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幻觉?可是幻觉可会这么真实?除了那扇通往外界的门,以及通往外界的窗外面所展现在我眼前的东西之外,我感觉不出有任何异样的地方,我能闻到厅里潮湿粘腻的味道,能听到钟滴答的声响,还有沙发上毛糙的柔软。
最终目光再次落到对面那扇虚掩着的门上,我站起身朝它走了过去。
可以感觉那双窥视着我的眼睛似乎闪烁着兴奋的东西,我又一次听到了门板上的剥啄声。可是门板纹丝不动,感觉不出任何附着在它上面的力度。
抓住门把,我一把将它朝里推开。
门里斜出来一片阳光让我吃了一惊。
这么明亮的色彩,明亮得让我觉得不像是真的。以至呆站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一间阳光灿烂的房间里。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没有熏香那种浓郁诡异的味道,更没有从墙壁里渗出来的湿气,有的只是干净和温暖,还有淡淡阳光的香味。
我的目光落到门前那张大床上。
床铺得很整齐,被子摆在靠墙的一角,平滑的床褥上看不出曾经有人躺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