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默默环视了一圈,夏树打开玄关的鞋柜想要换鞋。
可大抵是平日也没什么人来,鞋柜里空空的。除了他的鞋子,就再没有多余的拖鞋了。
她索性直接脱掉鞋子赤着脚,走进卧室。
卧室门虚掩着,夏树一眼就看见他。
灰白色的窗帘曳在地面。他躺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眉眼紧阖着,脸色唇色是不正常的白。
夏树将果篮放下,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不敢直接坐在床上,就轻轻蹲在床边叠起双臂注视他。
她的视线一点点掠过他的眉睫,他的鼻梁,他的薄唇,他苍白的脸。
她不由自主就回想起沈淮川方才的那些话。
……
“最初的时候,是高三的时候了。”沈淮川说:“那时候你们家刚出事不久,估计他也是找不到你吧,有一天突然就出现了,大雪天,就在我们家门口等着,问我们家知不知道你们家的消息。”
“那时候我爷爷的确也在找你们家,但是也真的不知道,他说他是从南川偷跑回来的,不能久留,就留了电话,求我如果有消息了,就告诉他。”
“据说他回去之后差点被学校开除,又被家里关了几天禁足。”
“再后来,就是a大了……”
“说来其实也不算巧吧。a大当时报到时间是三天,我是第二天去的,刚到a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下着雨,他在校铭石那儿,像在等人。我就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加上后来同系,慢慢交集就更多了。”
“后来听说a大报到了三天,他在那儿就站了三天。现在想想,他可能是在等你吧,夏树。”
夏树的眼眶忽然红了,胸口堵塞说不出话。
“夏树,靳珩这些年一直在找你,这些,他应该没和你说过吧。”
到底旁观者清,沈淮川说:“你们两个啊,就是总是为对方考虑得太多,替自己想得太少了。但凡自私一点,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
一滴眼泪忽然坠下来,夏树愣了下,仓皇揉了揉眼。
床上的霍靳珩依旧是安静的,睡得很安宁。
她吸吸鼻子,就这么近距
离仔细望着他,声音很轻很轻,“阿珩,你好傻呀……”
明明知道她没有考上a大。明明知道他大概率是等不到她的。
不由自主伸出手,她的指尖轻触他的眉宇。夏树眼眸酸涩。
她原本是想只是碰一碰他的眉眼,可是大抵是她太久没有近距离的看过这张脸,太久不曾描摹他的五官与轮廓。她的指尖竟一直不舍得挪开,她颤着手渐渐向下滑过。
疏离冷峻的脸庞、锋锐如剑的眉,淡薄清冷的唇、沉静的眼……
就是这张脸。
她的阿珩。
她记忆里的魂绕梦牵、念念不忘的少年。
从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清冷、苍白、好看。
那个时候她就很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
好看到让她忍不住去怜爱,又心疼。
可是为什么,却总是要隐忍?总是什么都不肯说?
无论疼了、冷了,伤心、难过。总是默默地藏着,总是一个人去承受。
那年的大雪和大雨,很冷吧?阿珩。
眼泪掉下来,夏树匆忙撤手擦去,可是却擦不尽似的越来越多。
她不敢发出声音,害怕惊扰到他,就咬着嘴唇小声地轻啜。
有泪一滴一滴落上雾蓝色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