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我便观察到庾娇娇指间带着个金戒指,脖子里还系了条白金项链,任谁看了,她都是富婆一个,且丈夫和子女健在,无残无伤,根本就不具备吃低保的条件。
“姨母,吃低保得经过民政部门审批啊……”
“啥审批不审批的,你该不是想糊弄姨母吧?我们社区主任的两个弟弟,都吃的低保,无论哪家的生活条件,都比我家的好,他有一个弟弟还开着一辆霸道车呢……”
“姨母,您慢点吃……”
哪有开霸道车,吃低保的人?
我只当庾娇娇是在开玩笑,丢下一句话,便返回了客厅。
“姐夫,我妈说的是真事儿……”落座后,喝了没两杯酒,便听闫慧慧嘟囔道:“邻居们都知道这件事儿……”
“丫头,你来找庾嫣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不,我爸欠了高利贷,我想让庾嫣姐帮我爸说说情……”
“高利贷?”
听闻“高利贷”仨字,庾嫣刚舒展开的柳眉,再次蹙成了一条线:“慧慧,你爸为什么要借高利贷呢?”
“我爸看邻居们都买了新房子,便想着去天上人间赢点儿钱,买套房……”
“去天上人间赢钱?你爸脑子莫不是进水了?”
闫慧慧的脸皮也够厚,并没有因为庾嫣生气,而退缩:“表姐,你能不能给厚诚小额贷款公司里的负责人说说,让他们不要起诉我爸……”
“你以为我是厚诚集团的老总吗?”
“表姐,他们一旦起诉了我爸,我家的老房子就得抵给小额贷款公司……”
“你爸借了人家多少钱?”
“三十万。”
“三十万?你爸他是疯了吗?三十万的小额贷款,一个月的利息高达一万五千元,他拿什么给人家还?”
据庾嫣讲,庾娇娇是物资局的员工,早在十年前就被买断了工龄,经庾嫣介绍,庾娇娇在卧龙社区找了一份打扫卫生的工作,闫慧慧的父亲——闫三,是石油机械厂的一名焊装工人。
两口子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六千元上下,勉强能过日子,别说偿还三十万的高利贷了,就是省吃俭用,一年下来也攒不下两万块钱,哪能支付得起每月一万五千块的高额利息呢?
“闫慧慧,这事儿我管不了。”
庾嫣之所以如此绝情,是因为庾娇娇嫁给闫三不久,庾嫣的母亲和白雪的父母,便死在了六六空难中,庾娇娇不但没有来悼念自家姐姐、姐夫和嫂子,反而把上门求援的侄女,拒在了门外。
庾娇娇的理由是:白雪和庾嫣的母亲,都生了女孩,导致她也生了个女孩。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计划生育管控严格,农村人想要生个二胎,得舍弃家里的电视机和双缸洗衣机,城里人想要抱二胎,就得舍弃工作。
重男轻女的闫家人,把责任推卸给了儿媳妇庾娇娇,庾娇娇又把责任推给了自家姐姐和嫂子,直到白雪离世,我都不知道,白雪竟有个小姨,庾嫣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能待见庾娇娇才怪?
“表姐,就算我爸妈不算人,可我又没错,而且我也受了不少气,你就帮帮我吧,总不能让表妹我睡马路牙子吧?”
闫慧慧说话间,庾嫣看似在给我斟茶倒酒,其实一直在观察闫慧慧的微表情,闫慧慧话语刚落,就听庾嫣道:“这事儿好办,我房子里刚好空一间卧室,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不过就是得打地铺。”
“打地铺?”
庾嫣并未去看闫慧慧木讷的表情,抬手指了指健身房:“那哦,你自己去看看。”
“不是还有两间卧室吗?”
“我一间,姐夫一间。”
“这……”
“这什么这?”庾嫣伸手夺过闫慧慧手里把玩着的录音笔,翻了个白眼,嗔道:“我至少给你提供了个住处,不像你妈,连家门都没让我和白雪进去……”
说着,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录音笔,将SMF文件导入笔记本电脑后,拔出录音笔递给我道:“姐夫,这支录音笔你带着吧,记住了,多留个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