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我等你杀了我的那天。”
在坠入一十三洲的刹那,沈放舟最后一刻望见的,竟是一角染血的白衣。
很久很久以后,沈放舟才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一点意识。
太痛了,天雷与剑的双重洗礼之下她以为自己几乎没有醒来的可能,在坠入一十三洲之时,她甚至觉得在终点等待自己的,大概率是难以言喻的死亡。
可她好像没有死,不过这具身体的残破程度也无限趋近于瘫痪了。无论是天谴还是坠落空间的乱流割痕,都足以杀死一个刚刚突破的元婴。
这时耳边却有轻盈的泉声。
沈放舟想说话,喉咙却似被刀割破一般沙哑,于是发出的声音都变作痛苦的闷哼。
不,这种时候说话都像自杀。
她只能尝试动一动自己的身体,沈放舟像是刚刚穿越成人的小动物一样好奇,这试试,没反应,那试试,没结果。
所以只能艰难地勾勾手指,指尖被神经拉扯着微微颤动起来,忽然而然的,沈放舟能感受到指腹流淌过温暖湿润的水珠。
是水?
也就是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沈放舟灵台骤然清明,散在遥远天边的神识忽然就回来了。
于
是理智回归,沈放舟逐渐开始可以重新思考,她听着耳边的潺潺流水声,隐约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泡在一个叫人舒服的池子里,全身上下都涌动着一股盎然的生机,好像有东西在修复她破损的经脉与身躯。
这是哪啊?
自己被师傅和门主救下来了吗?
就在这时,喉咙间却猛地翻起不可抑制的痒意,沈放舟骤然坐起,她狂咳了两声,哇地向身侧石板上吐出一大口黑血。
淤血尽消,她终于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于是沈放舟睁眼试图寻到熟悉的身影:“门主?师——”
声音却戛然而止,沈放舟呆呆地望着远处,愣在原地。
对面是个女人。
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
白袍不染尘,玉剑不入鞘。女人半倚岩座微微阖眼,她大概是在休息,可尽管是在小憩,眼前人眉眼都透着一股睥睨般的傲气与懒倦,像是九天之上的真仙,偶得片刻闲暇。
“请、请问你是?”
沈放舟磕磕巴巴地开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泡在一汪暖泉里,水质清澈透明犹如青空。
但她受的伤分明足以将任何地方染成近乎浓重的朱红色,沈放舟小心翼翼地望着身下清澈的灵泉,隐约能感受出它的不同寻常。
闻见这贸然的两个字,女人却轻笑了一声。
“不要让我以为,我费尽心思捡回来的是个没礼貌的年轻剑客,问这种问题的时候,要用您。”
女人斜了沈放舟一眼,随手向身边篝火堆中丢了一团灵气好叫它烧得更旺更沸,转过头来,却见救回来的青衫剑客还呆呆地望着她,两只漆黑的眼睛滚圆,像是一只头脑不怎么好的落魄小狗。
长得倒还不错。
“好罢,我权当捡回来个傻子。”
于是女人态度稍微平和下来,她啧了一声叹口气,语气却依旧并不正经,只是含笑回答剑客的疑问:
“我是一十三洲中作散修的剑客,不过,你大概听过我的名字。”
“名、名字?”
“云别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