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铁锁轰然下落,禁锢的法阵立地而锁。
朦胧白光层层,越过模糊的像雾一样的灵力屏障,殷行昼呆呆地望着她忽然就陌生起来的师姐,仍然不敢置信。
明珣暂时被关押了。
殷知慎跌坐在一旁,哪怕几百年岁月匆匆却依旧年轻的剑客此时像是忽然衰老了,似乎往日躲过的那些时间就倏地压在了身上。
殷知慎苦痛地揉着眉角,生平第一次脑中空白如此。曾经闯荡一十三州时被逼入险境,当时的剑客亦不过悠悠地抱剑而归绝处逢生,可如今面对自己的弟子,她竟抓不住一丝一毫冥冥之中的线索。
她和阿鹤究竟能不能教好这几个孩子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意识道屋中还有他人的存在。殷知慎转头望向静立一旁的沈放舟,她苦笑一下:
“真对不起你,本来还想同你一处饮酒,现在却要麻烦你过来作人证,叫你看笑话了。”
沈放舟赶紧起身摇摇头:≈ap;ap;ap;ldo;没事没事您太客气了,只是您要如何处理≈ap;ap;ap;dash;≈ap;ap;ap;dash;?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连杀四十八人、言称自己是被天道所蛊惑的弟子明珣?
也许是听出了沈放舟的言外之意,殷知慎顿了顿,还是不可控地望向远处被关入灵阵中、慌张失措的明珣。
半晌,黑袍剑客阖眼:“无论如何,明珣连杀四十八人之事证据确凿,按照妖都的律法,皆应当废去灵脉而斩。”
屋中是长久的静默,半晌,殷行昼怔怔转头,声音却也颤抖:“可是母亲——可是明珣——”
“可是明珣是我与扶鹤的徒弟么?”
殷知慎回头,定定地望着女儿,“殷行昼,你知不知我和你母亲如今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魔界战乱四起所以生如草芥,仙界世家称权因而命似薄纸。我和你母亲怀着这样的理想一路走到今天,又怎么能做下曾经彼此最痛恨的事情?阿昼,我也曾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逍遥在外,而险些成为那四十八条人命中的一个啊!”
“可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也许是意识到了哪怕是扶鹤都没办法来拯救自己的性命,巨大的恐慌泛上心头,明珣拼命地拍着灵阵,几乎要哭泣:
“师傅,师傅真的不是我杀的。是天道,天道叫我去更改四十九条命轨,去杀了她们的!”
殷知慎眼眸中闪过黯淡,却像是听进了明珣的话语,她转身,眸光平静:“我们先不谈为何天道会独独吩咐于你一人的事情。明珣你来告诉我,天道要你杀四十九个人,你就去么?”
“天道说,假若我做成了这件事,就能给我剑骨。”
殷知慎冷笑:“所以呢?所以你就要为一具剑骨,一个飘渺难寻的天赋杀人?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去杀人?!”
明珣顿了两秒,而后忽地爆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藏了十几年的愤懑与恐惧都在这一句话中了:
“可都是你们
逼我的!这个家里只有我,只有我是天道的弃子、我是被逼到死路的啊师傅。难道命轨叫我如何我就如何?我只有这一条路能改变自己的——”
≈ap;ap;ap;ldo;够了!≈ap;ap;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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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知慎颤抖地望着自己亲手捡回家、养育十几年的徒弟,她咬牙切齿:“改变命轨——谢归晚难道不曾对你教导过何谓命轨?我当年只是世家的门徒,依照你的理论,难道我只能改换她人的命轨,屠戮旁人的命数来走到这一步吗!?”
“可是你有剑骨”
“这根本不在剑骨!”殷知慎猛地起身,“你说你不服自己的命运,好,你当然可以去更改命轨之数,可代价不应是任何人!你说你天资不佳,我便寻找灵脉为你洗经伐髓;你言称无意修道,你师尊便请动谢门主为你开解安慰。
明珣,从事情暴露到现在,你对那四十八条人命没有过问一次,你对奄奄一息的纣煦没有关心一句。你最让我失望的不是做出了这些事,是直到如今仍死不悔改!”
沈放舟与殷行昼都看得几乎傻眼,皆是第一次望见殷知慎如此生气。黑袍剑客看着只会望着她哭泣试图蒙混过关的徒弟,忽然就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养了十几年的徒弟,早就视若己出。谁都没想到明珣会做出这种堪称违逆人道的事情,殷知慎慢慢地坐回去,听到身后传来急促但熟悉的脚步声,才重新叹了口气:
“阿鹤,你说我们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做师傅?只是小寒本身就是好孩子,才叫我们生出了这些错觉”
扶鹤顿在原地,几乎就不敢望向明珣那边,她索性就停在门口,低声:“小煦要不行了。”
纣煦的心脏险些就要被明珣挑开,整个胸膛都被撕碎的彻底。这种伤势对一个修士或魔族来说都不算什么,但纣煦如今尚未化形,一点伤势都能置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