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规规矩矩地磕头:“属下认罚。”
绳索将双手反折着吊高,江遥依旧跪在地上,感受着手腕上的绳索被人拉紧,绞得手腕阵阵发疼,随后有人往他小腿上垫了几块砖,使他的小腿与地面悬空,并与砖头绑在了一起,动弹不得,整个人只有双腿膝盖能触地,全身重量都压在了膝盖上,现在还好,跪久了定然痛苦难当。
行刑者拿了带倒刺的鞭子,蘸了盐水,走到江遥身侧,江遥识趣地让身子伏低,露出平整的背部。
鞭子破风,毫不留情地抽在背上,平直的一道血痕横在背上,江遥安静地低着头,不动弹不出声,沉默地受着五十鞭刑,只有绷紧而微微颤抖的背上肌肉昭示着他在承受痛楚。
路过的暗卫都的刑责都要示众,以儆效尤,众人早已习惯,远远看一眼也就走了,只有齐砚多站了会,似乎本来还想扶他回去,但听到刑堂抽完五十鞭后说要继续罚跪两个时辰,看了一眼墨风,只好先离去了。
所谓罚跪,自然还是被吊着罚,半个时辰后,江遥的膝盖便痛得如被无数细针扎过,骨头像要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断裂。
后半段时间里,他有些昏沉,入了夜后又渴又饿,时昏时醒地扛着疼痛,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才令他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萧吟白天和季逢青谈事,晚上才有空循例来暗阁亲自过目近日事务,看到暗卫受到刑责本不稀奇,他都已走过去了,余光里觉得这人眼熟,停下来多看了眼便发现是江遥,才几个时辰,这人就已是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皱眉问墨风,“他犯什么错了?”
墨风有些惊讶,早上萧吟明明很生气,怎么转眼就忘了,但主人问话他也只好恭敬答道:“白天的时候他不守暗卫规矩,在主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管了自己不该管的事,暗阁按照规矩刑责示众,掌嘴四十,鞭刑五十,跪两个时辰。”
萧吟有点烦躁地捏捏眉心,走上前捏起江遥的下巴看了眼,那张脸果然是不能看了,背上鞭痕交错,里衣早已碎成了一条条的,数道鞭痕还无情地覆盖在前两日刚新添的刀伤上,一片血肉模糊。
“主人……”江遥嗓眼里干涩不已,嘴唇也起了皮,有些虚弱地看着萧吟,“属下知错了……求主人不要生气了……”
白天萧吟当然知道江遥是为他好,是关心他,但泼了江遥冷水的也是他,还害江遥受了重罚,现在看到他,江遥也看不出怨恨,甚至都不见了委屈,只是用卑微而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怕他还因为白天的事生气。
他心中五味杂陈,许久后涌起了阵阵酸涩和悔意。
他想起江遥脱了衣服后伤痕累累的背,想起江遥义无反顾为他挡剑的身影,想起江遥看到他受伤哭红了眼睛的模样……
还想起了那个小心翼翼捧着他断了筋脉的手的人,想起那双轻柔为他梳头的手,想起那个时常充满了焦急与担忧的声音……
过去与现在交织,萧吟闭了闭眼,对墨风道:“别罚了,放了他。”
墨风应是,吩咐手下放开江遥。
两只胳膊被吊得酸软无力,江遥一下栽倒在地,两只膝盖疼痛难忍,动一下都是新的酷刑,但他还是爬到萧吟身前,抬头急切问道:“主人是不生气了吗?”
萧吟叹了口气,忽然蹲下身来,低声说道:“白天我不是生你气,没有怪你,只是因为有不能说出来的计划,怕被落朝宗那边的人看出端倪,所以我必须表现出我不信你说的话,表现出我对江煊的另眼相待。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一旁的墨风都震住了,有谁见过萧吟亲自跟人道歉?可能只有鬼吧。
江遥像是也傻了,呆呆地看着萧吟,眼里泪水却越聚越多。
经过今日同江敛之和江煊的谈话,萧吟从前怀疑的事有了更确定的答案,当年之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否则没有其他理由来解释江遥和江煊各自的奇怪。
萧吟从江遥脱在一旁的外袍暗兜里摸出那根卷缠整齐的发带,递到他面前道:“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用过的?”
江遥双手颤抖,想伸手摸一摸,又缩了回去,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这是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他当年支撑自己活下去时唯一的念想,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看江遥不说话,萧吟把发带塞到他手里,轻轻说:“这是我用过的对吗?是你给我的。在地牢里照顾我的人是你,让我活下去的也是你,救我出去的还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遥的泪水决堤而出,一边死死捏着发带,一边抬袖擦泪水,摇头哽咽道:“主人不应该找我,您应该恨死我的……当年主人救了我一命,可我……可我亲手弄瞎了主人的眼睛……”他看着萧吟又说了一遍,“您的眼睛是我弄瞎的,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虐完了,下章开始是回忆杀,解开八年前渣吟的眼睛究竟是谁弄瞎之谜(不是)
所以在回忆杀之前,请假一天修文(顶锅盖跑)
路人:侯爷你不对劲!
渣吟:我没有!
亲妈(已黑化):让我们一起大声说!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后面不黑化了,呜呜呜呜呜鹅子快来麻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