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半睁着眼,小口地吃着饭菜,他已经在连续的昏沉下神志不清,分不清这是在幻境还是在现实之中,耳边那人含笑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吃了三口,饿过头的胃就有些难受,而且不适感愈来愈鲜明,耳畔的所有声音都忽远忽近,变作不清晰的嗡鸣声,口中涌起一阵腥甜,而旋即令他至为痛苦的是眼睛,如同有千万根针齐齐刺进来,慢慢戳烂他的眼球。
“啊——”萧吟忽然惨叫起来,想抬起手摸一下自己的眼睛,却因为手上筋脉断尽只能无力地弓起身子,头一下一下撞击着自己的膝盖,眼中煞是可怖,像是充了血,那血色就要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江遥呆愣了一刻,手中的碗筷掉落在地,他好似明白了什么,赶忙扶住萧吟,焦急道:“小侯爷,您快吐出来……”
囚室的门被暗卫推开,应当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赶进来看,见萧吟蜷着身子发抖,眼睛里已经有血流出来。
暗卫看了眼江遥,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江遥摇头,他想让萧吟吐出来,但萧吟已痛得受不住了,他只好站起身冲出去,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他赶去江煊的住处,今夜江煊不与江敛之在一起,听闻他来,江煊一边穿外袍一边走出来,问道:“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遥扑通一声跪下来,道:“阿煊,你快救救小侯爷,今天的饭菜里有毒,他吃进去了!你快救救他!”
“有毒?”江煊面色一白,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有毒!那是少主的饭菜!”
“我也不知道……”江遥在发现那饭菜不对时就已经完全慌了神,不敢去想萧吟那边的情况,抓着江煊的外袍,“你先找人救救他好不好?”
江煊默了默,看见江遥眼中泛着泪光,闭了闭眼,叫来一个服侍的小厮,道:“去请府里的大夫。”
大夫很快被请去了地牢里,江遥跟着赶去时看萧吟的情况不曾恶化,心里松了口气,急切地望着大夫等待结果。
“这种毒罕见得很,吃下去会慢慢五感俱失,我也不知解药。”大夫查看了一番,摇摇头,“所幸量少,拌进饭里吃进去不多,性命暂时无碍,但眼睛是保不住了。”
江遥刚庆幸了一下,瞬间又瞪大了眼,脑中所有思绪轰然一声倒塌,怔怔地揪着大夫的袖子,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眼睛……眼睛以后都看不见了吗?”
“唉,没有解药我也没办法。”大夫收拾了药箱,起身离去,“这种剧毒能保住性命就谢天谢地吧。”
江遥像是连哭都不会了,只睁着空茫的双眼去抱住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萧吟,摸了下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睛,沾了一手的血,那片血色在眼前不断蔓延,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终于受不了了,抱着萧吟呜咽出声,眼泪杂乱地滑落下来。
江煊没想到五散鸢都没能毒死萧吟,就差了那么一点……
他从没见过江遥有哭的这么失态的时候,那样子如同丢了魂,平时就算受了重伤要撑不住,江遥也不会哭出声音来,忍耐惯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的饭菜……”江煊蹲下身拍了拍江遥,“你别难过。”
江遥摇摇头,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够小心,明知萧吟处境艰难,还这么粗心大意,不知道将饭菜自己先吃一口,害萧吟险些丢了性命,双目失明。
萧吟后来因极度疲累而昏睡了过去,江遥脱下外袍垫在阴湿的地面上,让他能稍微能睡得舒服一点,呆呆看着萧吟,不愿离去,江煊几番催促才站起身来。
谁知江敛之深更半夜突然闻讯赶来,看到江煊在,把江煊拉过去,笑道:“萧吟的眼睛瞎了?”
江煊低声道:“是。”
江敛之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江遥,嗤笑道:“这下可真是个废人了,就让他在这自生自灭吧,我已经没兴趣理会一个废人了。”
江遥看向江敛之,道:“饭菜里的毒是少主……”
“我要是说是我,你要杀了我?”江敛之笑意恶劣,摘掉他的面具,上前掐住他的下巴,“是我又怎么样?你要为他报仇?”
江遥厌恶地闭上眼,哑声道:“属下不敢。”
“这几天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江敛之拍拍他的脸,“少惹我,不然我会让你比萧吟还生不如死。”
江煊对江遥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将江敛之劝走休息,心中叹道:江敛之也是个蠢货,上赶着认,倒是为他解决了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解释一下为什么儿子没有怀疑过是弟弟下的毒:
1、他很信任弟弟,不会去想弟弟竟然下毒杀人。
2、他对弟弟有很深的误解,他眼中的弟弟——柔弱而不能自理,事实上的弟弟——腹黑心机表,所以他不会去想柔弱而不能自理的弟弟做这种事。
3、弟弟和渣吟根本不认识,也没有过节,在他看来弟弟根本没有杀渣吟的理由。
综上所述,他这么多年从未怀疑过弟弟,坚定不移是脑子一直有病,又和渣吟有过节的江敛之做的,何况江敛之自己平民跳狼,狗头。
儿子真的好惨,这么多年他一直因为这件事特别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渣吟,如果知道其实毒是弟弟下的,弟弟甚至还利用他,啊好惨的儿子!
弟弟:这局遇到平民跳狼,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