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想了想,又道:“你确定,太医院并没有开寒食散给严氏服用?”
太医肯定地点了点头,“娘娘若有怀疑,大可以将严氏的脉案调出来查看。臣敢担保,太医院中,无一人敢长时间地开此药方给严氏服用。”每页脉案和每个药方后面都有自已本人的签名和印鉴,没人会笨到去做这种害人害已的事情。
柳贵妃忽然站了起来,正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她来回踱步了几下,朝太医看过去:“这事,这事……本宫无法做主,你去两仪殿,将刚才你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对着皇上再重复一遍。既然严氏已经确定身亡了,微雨,吩咐下去,让他们照老规矩来。”
说完,就带着宫女们离开了大殿,微雨也出了,只留下太医一人,在原地叹气不已。
而皇宫的另一侧,清宁宫的主人此时也正焦急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道:“怎么办?怎么办?皇上肯定知道了。寒食散,寒食散……”
“娘娘,您先别急,说不准事情还没到这一步……”蕊儿忍不住出言劝道,“您不过是听说寒食寒是治伤寒体弱的好方子,这才特地寻了药粉并送给严氏,您也是一片好心,谁能想到严氏会食用过量导致性情狂暴,以至对淑妃娘娘痛下杀手。”
张德妃听了,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蕊儿、更像是对自已说:“没错,本宫是一片好心,见严氏身体弱,这才寻了这难得的药粉给她。她……至于她做了什么事,跟我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蕊儿道:“是啊,娘娘,您先别自乱阵脚。不管怎么说,您还有二皇子呢。”
“没错,没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有儿子呢,还有儿子……”张德妃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赶紧拿起桌面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暖和了她的身体和思维,让她终于有一丝安定的感觉。
蕊儿见张德妃如此,也是发愁,。早在张德妃通过娘家嫂子将寒食散弄进宫来,并意图给严氏服用时,她就劝过张德妃,偏偏张德妃对她娘家的嫂子深信不疑。她也不想想,就是能瞒得过皇上,还能瞒得过经验老道的太医们吗?这不,太医一验尸体,不就全清楚了!还有张德妃早些年安插在宫里的人手,恐怕得全折在这档子事上面……
蕊儿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精致的妆容仍掩不去的一脸憔悴,心想她是不是也应该为自已好好打算一下,这个主子,已经不行了。
没人知道在两仪殿中,皇帝听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所有人只知道,三天后,永旭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大意是户部尚书严某某贪赃枉法、渎职失察等等,现判满门抄斩,家中幼子未过十岁者流犯北方,女眷全部充入掖庭为奴。
过了好些天,柳贵妃正对来延庆宫问她事情的宇文熙小心翼翼地说道:“……自打淑妃有孕后,宫务一直都是由妾处理的,另外还有孙修媛和江充仪。而各宫院妃嫔的香料及吃食用度,是由孙修媛负责的。”说着,拿过了一本帐本,递到了皇帝面前,“皇上请看。”
宇文熙随意翻了翻帐本,上面果然盖有修媛的印章,把帐本扔到桌子上,他道:“孙修媛德行有亏,降为正四品芳华,收回修媛宝印。”
柳贵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还是咽了回去,只道:“是。”
宇文熙接着又道:“阮承徽入宫多年,性良恭谨,又生下了六皇子,修容这个位分,她倒也当得起。”
柳贵妃眉眼跳了一下,笑道:“皇上说得极是,阮氏身为六皇子的生母,九嫔之位倒也不算委屈了。那,阮氏的住处……”
“也不用搬来搬去了,没得折腾。阮氏不是正住在瑶华宫吗?待孙氏迁出来后,就让阮氏搬进去吧。”宇文熙想也不想地就说道。
柳贵妃嘴角一抽,忙低下头,“妾明白了,待圣旨拿过来后,妾会在上面用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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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云正猫在长乐宫里养身子,对那一串事儿的细节还没来得及兼顾,此时她正跟宝儿一起逗着新出生的小儿子。
宝儿戳了戳小包子的脸颊,软软的,再戳一下,还想继续……却被挡住了。她讪讪地抬起头,朝沈茉云讨好一笑:“阿娘。”
“好了,别折腾小弟弟了。”沈茉云示意奶娘将八皇子抱下去,然后换了个话题,问起大儿子宇文瑞的情况。
宝儿道:“瑞儿没事,过得挺好的,就是一到晚上,就想您了。宫人们伺候得倒还精心,没让他冷着饿着。”
沈茉云听得放下了一半的心,随即又问:“那太后呢?她对你们是什么态度?”
宝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挺好的吧。”太后对他们姐弟的态度并不恶劣,可要说热络……也谈不上,总之就让她觉得不舒服,完全没有见到程氏的那种亲昵感。
沈茉云见状,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一把将揽入女儿,道:“这大半个月来,可是辛苦宝儿了。”
宝儿窝在沈茉云的怀中,努力地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宝儿不辛苦,阿娘要生小弟弟,阿娘更辛苦。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等长大了,会保护好阿娘和弟弟们。”
沈茉云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感动地亲了她一口,“宝儿真好。”
“恩,”宝儿点了点头,道,“我会一直这么好好的,阿娘。”
三月二十,张德妃梦靥缠身,久成大疾,病而逝,谥曰“顺”。
同年五月,二皇子封宁王,出宫开府。
作者有话要说:补了一些内容,恩,总算觉得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