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睡不着,去城里转了转。”说着,又似心血来潮似的,拉起她手,“窈窈可愿随我出塞,去附近的胡人部落一探?”
“去胡人的部落做什么。”
“来到不同的地方,不应该见识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吗?”
她有些犹豫,但在他笑意柔和的目光里还是点头应了。用过早膳后,即随他前往附近的草原部落。
雁门一带曾是中原与北方胡族的分界线,自先秦时便有胡族在关外居住,而今北方胡族与中原汉文化已渐渐融合,这座关卡也就失去了边境重镇的作用。雁门内外,草野一望无垠,在蓝天白云的辉映下有如一汪碧绿的湖,绵延至天野尽头。
前朝的关塞宛如坚不可摧的堡垒,高踞于山岭之上,雄伟壮阔。
斛律骁没带多余的仆从,只叫十七和春芜、青霜几个跟着,假意换了通行的文书,慢悠悠地出关。
两人同乘一骑,谢窈原有些害怕这咴咴喘着粗气的高头大马,被他抱着行进了数百步才渐渐适应下来,不再畏惧。
回头一瞥,连从前不会骑马的春芜却都单独骑了一匹马,跟在青霜和十七后面慢吞吞地走着,她不禁奇道:“春芜,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呀?”
春芜不好意思说是十七教的,讪讪笑道:“回女郎,我也是刚刚学呢,还骑得不是很好。”
谢窈于是侧脸问身后的男人:“我想自己骑……”
她被他紧紧搂着,前胸贴后背,极轻易便能感知到那一具肌肉紧实的、充满力量的雄性身体,涓涓的热意似随着马背的起伏漫过布料,又浸入肌理,不出片刻脸便红透了。
斛律骁亦不那么好受。
两人挨得本近,她一回头便似脸颊相贴,香气徐徐直往鼻间钻。他呼吸微微浊重了几分,在她清凉的面庞上轻啄了一下:“只有一匹马,你又不会骑,怎么能行。”
□□的,她有些羞赧,见春芜等人都似未曾瞧见似的才稍稍放心:“我在马上,郎君在底下牵着马不就好了吗?我也想学骑马的……”
他只笑:“你的那位陆郎,也是这么教你骑马的吗?”
“你……”谢窈一时噎住,“郎君总提他做什么。”
“我提他,你不高兴了?”斛律骁笑,“怎么,将我认作他时,便笑脸相对,清醒的时候,我就连他提都不能提了?窈窈怕是有些偏心啊。”
“……”
这话竟是无可反驳的,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口拙而困窘,偏偏自己的确做过几次将他认作陆郎的事,此刻被他戳破,便如被人戳了脊梁骨,心怀愧疚。
她什么也没说,不语低头。斛律骁冷哼了声,揽在她腰间的手突然勒得更紧:“坐稳了。”
他加快马速,朝碧草更青处奔驰而去,将近附近的一支鲜卑部族才停了下来,解了袍子铺在浅草上,将她抱下马休息。
春芜几个已被远远甩在后面,前方不远处可见人家,白色的毡帐如同大伞张在碧绿的草野上,蔚蓝天空下,白色炊烟袅袅向空中升浮,空气里青草香气馥郁。
榆树扎成的栅栏外牛羊成群,在及人高的野草里时隐时现,牧羊犬懒洋洋地在青草堆里打盹,蝴蝶在苜蓿开出的紫花上飞舞。一名胡人打扮的女子头挽发巾,正唱着歌,挽起袖子熟稔地在羊群里挤羊奶。
她唱的是首全然陌生的小调,以谢窈并听不懂的言语演唱,哀伤又舒缓,和江南中原等汉地的小调大有不同。
实在是很新奇也很别致的景致。
谢窈认真听了一会儿,已将马安顿好的男人倏尔凑过来,很自然地便来吻她的唇。她愣了一下,很快抗拒地去推他,忸怩道:“……别,会被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