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鹭知道。
若是要与人产生羁绊,首先要让两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她赌气似的将祝如疏腕上的绳子系得紧紧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摆弄。
“天黑路滑,我牵着师兄走吧。”
祝如疏将脑袋一歪。
“好啊。”
他的笑可比月色皎洁些,也无害极了。
月光缠绕着两人亦步亦趋的影子,身后的祝如疏高出她许多,身影却被拉长了折叠在一起。
祝如疏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死结,心中越发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而这绳子像系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勒得喘不上气。
祝如疏下意识抬起那只方才被自己掐出血的指尖,缓慢覆上脖子上的青筋,他觉得奇怪,确实没有绳子系在脖子上。
可是他为何会感觉喘不上气。
他在林鹭身后,又下意识将指尖含入口中,指尖的血舔舐干净,想起了那是林鹭咬了他的舌尖,同样鲜血淋漓在他的口腔中弥漫来,他再回味起,那时的鲜血似乎带了些甜。
而此时,口中只有腥辣味。
他的眼神晦暗些,又将指尖垂在身侧。
身后的盲杖也没有再响过,林鹭松了一口气,毕竟每次她自作主张做出些什么的时候,祝如疏虽然脸上笑着,心里却偷偷减她的分,这次却没有。
只是越这样,林鹭心中反而越发不安。
—
御云峰背面靠山,宗门内自然也都承袭“自然”的说法不让去路阻着植株花草生长,便将来来去去的路弄得有些弯绕,来一两日的人便不太好认。
林鹭走在前面,穿过前两个路口倒还能凭着记忆认得路,再往前走绕得头晕眼花。
她站在路口,惆怅地看着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路,回眸问祝如疏。
“走哪边?”
祝如疏不答只说:“师妹知我眼盲,又为何问我?”
林鹭心道也是,但她还是觉得看不见也并不影响他的判断。
“也是,那就随便我走哪边?”
见祝如疏不回应她,林鹭挑了一条看起来“眼熟”的路打算走这边,谁知腿刚迈出去。
被身后的人扯着白绸的另一端拉了回来,她走在前面一个踉跄,也很难不怀疑祝如疏是故意的。
林鹭恼了,再回头看着祝如疏,他挂着一副好像什么也没干的笑,抬手指着另一边说。
“走这边。”
林鹭哦了一声,按着祝如疏的意思调转了方向,走了另一边。
刚刚究竟是谁说自己眼盲不识路的,现在却又认得路了。
祝如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难辨。
“你在想我为何能认得路,是吗?”
林鹭一顿,看来祝如疏不仅背后长了眼睛还能读心。
祝如疏似乎心情不错,弯着好看的眉眼,自顾自道:“也并非难事。”
“多走几次再多摔几次,等摔疼了、出血了,便知晓这弯弯绕绕的路究竟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