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鹭像是被吸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漩涡,看着周边飘过的碎片,将周小楹一生的故事全部碎片化了,她骤然明了,这是恶镜要来了。
善镜最多只存放四出画面,那么接下来也应当是恶镜。
当故事结束之后,镜中人需要去分辨到底谁才是自己附身之人最爱之人,要将其杀死才能出镜。
水镜相当于是主人的心魔所致,必需将其心魔导致之人杀死才能逃脱水镜,这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杀错失败了,那便会被永远困在水镜中。
第一幕。
还是那个雨潇潇的黄土庭院,只是杏树似乎枯槁将死,天空雾蒙蒙下着半大不小的雨。
周父手中宽窄、倒刺横生的木板子“啪”一声重重地打在周小楹身,她鲜血淋漓,却咬紧了牙一言未发。
周母在一旁神色鄙夷,漠视着这一切。
打完之后周小楹起身,颤颤巍巍跪在屋外院门前,膝盖下垫着一颗尖利的石子,磨得她膝盖生疼,却也如何都不敢动弹。
林鹭恍然大悟,原来沈若烟所说的,角落里那条血淋淋的鞭子,原来正是打在周小楹身上的。
第二幕。
周小楹手中握着刀子,她双目空洞,失魂落魄,身边竟是躺在血泊中的周父和周母。
她手中是血,眼中是泪。
少女单薄,林鹭被眼前血腥的画面震撼到失去思考能力,她不知道周小楹是如何凭借自己将两人杀掉的。
此时此刻少女的精神状况已经趋向癫狂,林鹭猜测是因为那条血淋淋的鞭子。
骂打,让尸骨开出了血色的花。
林鹭仅仅看了两幕后,便被这两个画面的沉重意味压得喘不过气来,感觉像在看无声无息的默片,没有一个人说话,周小楹的世界好像永远是灰白色的。
阿楹坐在尸体旁边,一直坐到头顶那一轮太阳下山,随之月光露出生冷的轮廓。
那颗枯死的杏树下,全是糜烂艳丽的杏子,如同一堆腐烂发臭的尸肉。
她自己将院子中杏树挖开,那根蔓延的四处都是,又深又密。
父母皆被她拖着葬在这黄土坑中,周小楹坐在旁边,满手鲜血,一直到晚上蝉不鸣、鸟不叫之时。
这种场景虽说血腥,但是林鹭并不害怕,甚至还有种杀人的快意,林鹭不解,最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同祝如疏相处久了所以也变得嗜血杀伐了,甚至还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因为她在阿楹的身体中,所以才会有这种快意的感觉。
第三幕。
还是所谓的大婚,只是这一次除了一身喜服,没有任何十里八乡的百姓帮衬,就连周小楹的父母也只剩着灵牌摆在屋子正中央。
林鹭仍然披着鲜红如血的盖头,只是掀开她盖头的人,脸真的让她十分熟悉,林鹭心中咯噔一下。
——那是周小楹的哥哥周志才,而那张好看的脸正是她疯批攻略对象。
没有十里红妆和八乡祝贺,有的只是面前人和阿楹,还有桌子上的合卺酒。
对面的周志才没什么表情,他冷着脸的时候却更像是祝如疏本人的表情。
林鹭此刻也明白了,为何周小楹同那男人相处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那是因为那人是她的亲哥哥。
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自然不会被大众应允和接受。
“阿楹”抬眼看着窗外的杏树,竟然不同于上一场竟,竟全部都长好了,那树枝繁叶茂,果大如硕,鲜红饱满,林鹭一看便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