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宗主。”
这时。
少年才从那长廊中出来。
他穿着与少女嫁衣相称的大红婚服,却因其肤色苍白,身形见之柔弱,不知缘何竟见着多了几分迤逦之色。
那婚服将他腰际紧扣,眼眸上若往常那般挂着的白绸。
他拨开人流的浪潮,步步朝她走来。
眉目间的苍白同婚服的红宛若形成锐利的对比。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手虚拖起来。
少女依稀觉得他眉眼间的笑意仿若隔着垂垂白绸,已然温热在她眼前。
他在笑。
从前倒是从未见他如此笑过。
林鹭被紧扣住指尖,隔着面帘望着他时,这才回神将众人唤了起来。
毕竟也是第一次她本人结婚,她紧张倒也是正常的。
祝如疏将她仓促的指尖握在手心里,那分难能的悸动仿若在透过他的身体诉说些什么。
少年牵着她的手,替她牵起拖地的裙襟,跨过脚下的烈焰火盆。
分明,他同她拜了第三次高堂。
只是这一次,祝如疏心中才终是生出一种满足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一只喜欢的兔子,便轻轻叼着她柔软的皮毛,衔在唇边,日日夜夜能盯着才是。
才知晓手中牵着的少女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只是谁也未曾知晓。
这条从少女房中到正厅的路,祝如疏究竟走了多少次。
他踩过多少步这合欢宗之内的路,又独自一个人跨过多少次火盆。
只是。
他们都说错了。
他并非旁人口中能很快认出路的人。
祝如疏自小起,就算是眼盲以前,便与旁人不同,他方向感极差。
需要很多时间去认那条路,究竟要到何处,究竟通往何处。
在御云峰之中便是这样,每一条路都在旁人不知晓之时,他便独自一人走过数次。
只是旁人却只道他天才。
就算瞎眼却也识得路途。
*
少年同她步入室内,在司仪的和礼声中拜高堂。
而高堂之上却空无一人。
他再同她对白叩首,耳旁是周遭人们热闹的祝辞声,吵杂至极。
而祝如疏只听得清少女微微屈身时,便随着动作锒铛作响的面帘。
只有他知晓。
他生来不拜天地和高堂。
拜的只是,这世上唯一同他有羁绊的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