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夏鸢蝶想了想,平静道:“不过重新在一起那天,他说的,确实是等他腻了,我们再分开。”
乔春树震撼地张大了嘴巴:“他这是明着要渣回去啊……你,还,答应了?”
“嗯。”
“不是,为什么啊?”乔春树努力把下巴合上,“换了那些贪图他钱或者人的,我还能理解,毕竟这么大一座金山不靠白不靠——但你,你不至于啊,干嘛这么作践自己啊??”
“因为他说的对,我确实欠他很多很多。”
夏鸢蝶停顿,手里的筷子慢慢松开,她起眸淡淡弯了下,“而且,我也贪图这个人啊。”
贪图到……
在奶奶去世、在她曾经最黑暗无望的那段日子里,手机里重播过无数遍的他低哑带笑的录音都是唯一能拉她上去的绳索。
于是,那一晚他只是给了她一把摇摇欲晃的梯子,可以将她从自己的道德高台上放下来的台阶,她就迫不及待地朝他跑去了。
乔春树痛苦地捂住脸:“行,你们小情侣的把戏,我从以前就看不懂。退一万步讲,游烈这种极品,白睡都不亏,你快乐就好。”
她放下手,眼神凶狠:“但是给我把你的心管住了!我可不收留心碎姐妹!”
夏鸢蝶淡定地拿起公筷,从旁边的冷餐盘里挑起一颗心形慕斯,放进了乔春树的盘子里。
然后她淡然开口:“管不住的。”
乔春树又绝望地捂回去:“也是。不然那就不是游烈了。到现在年年新德中学的校友会和班级聚会,都有一堆人念叨他呢。”
“……”
夏鸢蝶无声地放回筷子,轻托着脸颊垂着眸。
真奇怪。乔春树如果不提起的话,那她好像已经快要把游烈那晚说的话忘了。
大概是和他在一起太美好,像踩着泡泡往天上走,一步一个,越来越高,越来越轻飘飘的,忘了泡泡一碎,她就会跌下去。
下面若是刀山斧海,够斫她一个死无全尸了。
那要怎么办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乔春树的话声应着她的心声响起。
那一秒里,夏鸢蝶也听见了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不管,”夏鸢蝶学了下当今最热的词,“摆烂。”
“?”
乔春树凶巴巴地从手指头缝里瞪着她:“你知道你这种人和这个词完全没有关系吧?”
然后她就看见,对面,夏鸢蝶垂着眼笑了下。
很轻淡,像一幅墨色雍雅的山水画里,柔软的宣纸上,那片淋漓的墨意里忽然绽开了一朵浅色的花。
顷刻就将整幅画都点缀得活了过来。
“我想再赌一把,乔乔。”
“赌什么,”乔春树有些恼火,“赌他不是渣得明明白白,而是爱得刻骨铭心、还要说那些话来逼你和他在一起吗?”
夏鸢蝶轻笑,举起玻璃杯。
杯子后的红色腕表反光熠熠:“就赌,即便这一次还是摔得粉身碎骨,我也能再把自己一片一片拼回去的。”
“——”
乔春树噎住。
许久后,她长叹了声,抬杯碰上去:“你最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