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从外向内的觉察彻悟。
一者从内向外代入体会。
他和胜子有两种不同的创作思考方式。
除了容易进入到自己笔下世界的人物中走不出来以外。
出尘和入世。
对创作而言,这两者倒也没有明显的优劣之分。
因出尘而脱俗慧敏,因入世而多情多伤。
他和胜子之间的性格差异,更多的体现在两人创作时候的体悟作品的方式不同。
换成好莱坞的电影工业的专业术语——
大概就是“我看到疯狂,便以为自己也疯掉了”生活在所扮演的角色环境里的体验派演员和“我看到疯狂,于是尝试的去观察它,理解它”的方法派演员,这两种之间主流的表演法流派的差异。
具体表现在静思的时候。
顾为经完全做不到恬淡的坐在街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从身前驶过。
他肯定被心神里的念头牵引着,随便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开着车嘀嘀嘀的一路跑远了。
而让他仿佛观众一样,抽离于躯体外,平静的望着心灵舞台所发生的一切。
他也不行。
顾为经看着看着,就会不受控制的跳上舞台,把自己从观众变成帷幕后扮演着各种各样角色的演员,代入到那些心灵空间的角色之中。
笑则大笑。
哭则大哭。
不能自拔。
比如说现在。
茉莉和布稻翻阅着他画出的素描稿。
顾为经微微一闭眼,便能想象着自己心中真的住着一群猫猫。
……
他看到自己坐在街道边。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它低下头舔了胸腹处一下长到打着卷,依旧梳理的极为整齐,连每一丝毛发的弧度都保持着近乎一致的“雪白围脖”,微微有点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于是。
牧羊犬机灵的驱赶走了咩咩哞哞叫个不听的牛群和绵羊。
有狗腿子小猫翘起尾巴,快步一溜烟跑过去,叼着一张“道路封闭,绕路行驶”的交通告示丢到路口。
他是老族长猫杜特洛诺米。
顾为经又看到自己,跳上地下室的杂物台,挥舞着爪子上抓着的餐叉,仿佛牧师指挥唱师班的孩子一样,训练着一群坐在下面排成整齐队列的耗子们唱歌。
他是老妇人猫珍尼点点。
他还看到自己拖着橙色的大尾巴用鹰隼一样的目光巡视着列车上铺着木地板的贵宾包箱,他身轻如燕的蹿上花台,偷吃人类摆在窗边的培根和牛奶,不留下任何一根猫毛的潇洒离去,等隔壁家的小屁孩发出尖锐的暴鸣声的时候,他已经在两条街区以外殴打狮子狗了。
中年的大猫在俱乐部里喝的烂醉,舌头一舔一舔的够着杯中剩下的残酒。
旁边的桌子上,圆球一样的胖猫整在给自己的燕尾服领子上系上餐巾,将成盘成盘的米饭布丁和咖喱饭团炫进嘴吧里。
……
他是一丝不苟的史金波旋克斯,是落魄的剧院猫格斯,也是神出鬼没的犯罪高手麦卡维蒂。
顾为经在心中切换着每一只猫的视角。
又随着不同猫之间的相遇碰撞,引发出全新的事件。
一会儿他是数落格斯邋遢的珍尼点点。
一会儿他是为了餐车上一盘带着肉汁的大骨头而打起来的麦卡维蒂和巴斯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