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午后的昌华县,动荡不止发生在相公冢和曹塘堡,昌华县县城同样经历了一番鸡飞狗跳。
因江南短时间内的大面积易帜,许多县城仍由仅仅更换了旗帜的旧周国厢军驻守。
地方厢军疏忽惫懒多年,早已形同虚设,以至于庞胜义部入城过程无比顺利。
待厢军反应过来时,庞胜义的人已冲入了县衙。
那厢军队将初闻一支来历不明的马军入城,第一反应不是率部抵抗,而是快速裹了细软、带上妻妾准备趁乱出逃。
随后,得知对方是皇上亲军,才稍稍安下心来,亲自前来打听发生了何事。
申时一刻,这名队将赶到县衙时,却见衙役、差人双手抱头在衙门外靠墙蹲了一溜。
数名军士正反架着知县鲁啸斋的双臂,像拖死狗一般将人拖了出来。
鲁知县的官帽已不知滚到何处,挣扎间犹自呼喊着,“本官冤枉,本官冤枉啊。”
有闻讯赶来的士绅质问此次带队的庞胜义,‘为何这般对待一县父母。’
马背上的庞胜义却只道:“奉陛下口谕,捉拿鲁啸斋押赴临安。”
那队将见状,心知此事不是自己能参与的,干脆藏在人群里未发一言。
县衙内有现成囚车,庞胜义当日便将鲁啸斋及其幕僚师爷押进囚车,回返临安。
他们刚离开,昌华县城便炸了锅。二百年来,但有官员治罪,必须先由本路提点刑狱的官员负责调查取证,后经刑部断案,再交大理寺量刑。
说起来,就是调查、审理、判决独立,互不统属其中但凡有一个环节过不去,便无法给官员定罪。
这也是周国很少有官员治罪的原因之一,大多不了不了之。
当然,这个看起来繁琐、相对公平的流程,只针对官绅阶层至于普通百姓,只需知县简单审理,足以令其破家灭门。
今日皇上亲军亲自登门粗暴捉人的手段,何曾落到过官员身上,目睹此事的士绅无不震骇莫名。
可不待他们做出下一步反应,曹塘堡曹氏一族被收押送去临安的消息便先传到了县城。
这还了得?
自残唐归周一统,皇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便是国策!
可咱这位新君眼瞅着是不打算给士绅体面啊!
不管因为何事,你派亲军拿人,都是酷烈不仁的表现。长此以往,天下士绅再无安全可言,岂不成了你一姓之家奴!
国将不国啊!
申时末,各家信使纷纷出动,或是将此事告知临县士绅,或是向朝中官员表达严重关切、忧虑。
长子等人虽是马军,但昨日收到陛下口谕后,昼夜兼程,一路上未作任何休息。
回程途中,三队出了昌华县界汇合后,在临县驻扎一夜,好让将士和马匹休整。
可昌华县出来的信使却无需休息。
于是,到了翌日七月二十日下午,长子所部尚在途中之时,昌华之事已在临安传开。
傍晚酉时初,临安相府后宅。
盛夏天气炎热,每回外出做宣传,都要弄的一身汗、满身土。
新建的盥室上方,架有数只刷了黑漆的铁桶,下方以管材联接进盥室,装上铜制蓬头,仅靠水压便可形成一套自流淋浴系统。
有了这东西,几十个人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排队等烧水洗浴了。
迷蒙水汽中,只听虎头以脆生生的声音招呼道:“喏,你们上回要的瓶装洗发水,宜妃给我寄来啦”
“哇!相宜你真大方!这一整瓶都是给我的么?”
“嗯,咱们三组每人一瓶,嘿嘿”
以前,想要使用那香喷喷的洗发水,妇人们只能去蕙质兰心内接受服务。
直到去年年末,玉容香妆才出了这种保质期只有五个月的瓶装洗发水但新品上市,价格腾贵。
女校学生大多消费不起。
当然了,其中自然不包括虎头。谁叫她和玉侬关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