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重生回来,把裴向雀送到学校之前,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裴向雀与寻常人不同,他的确是有缺陷的,而且这个缺陷会在集体生活中被无限放大。
可陆郁不愿就这样剥夺了裴向雀的心愿,他希望让裴向雀去尝试自己希冀的生活,即使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也不足够愉快,可总是满足的。
而且无论如何,自己还在背后看着他,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陆郁想了想,写,“这是因为你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去看医生,医生会诊断出来怎么治好你的病。我陪你一起去看病,好不好?”
裴向雀一怔,嘴唇动了动,大约是想拒绝的,可是心底的**太盛,战胜不了,喉咙里讲不出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郁笑了笑,轻轻地触碰了他一下脑袋,似乎是抚摸,却又太快。
“这样才是乖孩子。我的阿裴。”
他们约定好在这个周六的早晨去医院看病,走到了各自家门,互相道别。
裴向雀回到家,打开了一盏小灯,想起了今天的事,有安知州,还有陆郁和去医院的事,忍不住的开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没揪掉小半撮头发,裴向雀终于写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边写边画,写完了今天的日记。
因为他的日记上只记开心快乐的事,而这几天的好事太多,所以任务格外繁重。
可坏事不会因为好事太多而消失。
裴向雀想起了裴定,他的父亲。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他丢了工作,可得到了上学的机会。其实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到了下个月,没有打钱回去,裴定一定会追问原因。
想到这些,难得有些焦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去阳台吹风,又有些精神了。
他想唱歌了,这是他的母亲小时候教他的。她是个传统的水乡女人,温柔可人,嗓音像春水一样,唱歌动听。裴向雀遗传了她的好嗓子,也喜欢唱歌,还想要给许多人唱。不过就像痴人说梦一样,没人相信一个话都说不好的人能唱的好歌。
那么,至少要
唱给自己听。
而另一边陆郁回到家,打开电脑,里头传来了一份文件,是淮城那头的基本产业报告。他甄选了一番,圈选了一些日后大有发展的项目,又找到了几只股票,给贺原发了过去。贺原是家中老幺,和前头的几个哥哥不是一个妈生的,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
贺原问:“为啥啊?”
陆郁不太耐烦,“赚钱的,买不买?”
贺原“嘿”了一声,“买买买!难得一毛不拔的陆三少爷给我指点迷津,怎么能不买!”
挂断电话后,陆郁开始远程处理淮城的事。再抬头已经是凌晨的时候了,他站起身,点了根烟,烟头上的火明明灭灭,陆郁没什么烟瘾,不大抽,只是偶尔才抽一口打发时间,一根烟从点燃到最后熄灭化成灰烬,费了很长的功夫。
屋里满是烟味,他走到窗台边,打开了窗户,夜风很凉,外面有隐隐的歌声传了过来。
是裴向雀在唱歌。他唱的声音很小,若不是阳台是半封闭的,是而陆郁又恰巧开了窗,周围一点也听不到动静。
陆郁闭上眼,这歌声曲调都太熟悉了,不仅是因为裴向雀从前唱过许多回,还因为这是他们俩头一回见面,裴向雀在他床上唱的歌。
他们之间缘分的开始。
时至如今,陆郁也从没有后悔过,从前与裴向雀是以那样的方式相遇的。
陆郁走到阳台上,敲了敲玻璃窗,裴向雀听到了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了陆郁扔过来一张纸团。
上面写了——唱的很好。
裴向雀头一回受到夸奖,害羞极了,脸在黑夜里红透了,回房间找了一支笔,颤抖着回了一句,还不小心写错了两个字,划掉重写,扔了过去。
“谢谢。”
还是不告诉他了,至少暂时不要说。裴向雀隐隐约约意识到,一旦让裴定知道了,现在的一切都没有了。他不会让自己待在这里。
也许连陆郁也再见不到着了,他是这样好的人。
裴向雀唱完这支歌,朝陆郁这边露出一个害羞的笑,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陆郁伫立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也很削瘦。
他没有吃安眠药,却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