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进去的早,倒是没有听到瑾瑜你和其那场辩论,过后从人口中听的,倒是少了点儿滋味。”
宋真啧了啧舌,有些可惜的说着,随后继续道:
“但瑾瑜许是不知,那李守言初来京城之时,一直流连与各色诗会、文会,但其性子张扬,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这不,昨个才下考没多久,李守言在贡院外大言不惭,严刑治民的话便传的人尽皆知。
昨天连夜里,永新侯府便派人上门,以永新侯的名义,斥其夜郎自大,上无怜悯之心,下无谦怀之德,弗称李家子孙,勒令其以后不得以李氏子孙的名义行于世!
那阵仗,那架势,只怕是恨不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永新侯府的态度。不过,永新侯府是不是有些太胆小了?”
宋真有些奇怪,徐瑾瑜闻言抿了抿唇,淡声道:
“非是侯府胆小,这才是贵族勋贵间本应有的凉薄入骨的处事之法。”
如若是寻常宗族,有这么一个好苗子在眼前,不说讨好,那也会与之交好,可对于勋贵来说,旁支因他们庇护,受益匪浅,是以他们天然凌驾于旁支之上。
李守言之所以进不得永新侯府,不为别的,是其拿着的晋州解元这块敲门砖还不够。
说白了,还是永新侯看不上他。
再加上,如今的李守言非但没有取得骄绩,反而因为一言之失闹的满城风雨。
这也是为什么李守言才出了这场风波后,永新侯府之所以急着撇清关系,而不是替其平息风波的原因。
“这下子,那李守言倒是没了嚣张的资本!”
宋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徐瑾瑜有些诧异的看了宋真一眼:
“真兄素来脾气好,倒是难得见到真兄这般模样。”
宋真听徐瑾瑜问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那是瑾瑜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的文会,此人有多么猖狂!也不知那晋州李氏的家底有多么厚,只其来京半月承办的文会便有五场。
其打着晋州李氏,晋州解元的旗号确实吸引了一批外地的学子,毕竟晋州之地,大家都……”
宋真眨了眨眼,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徐瑾瑜闻言也不由一笑,颔首示意其继续说。
而宋真接下来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由染了怒色。
“可是,那李守言毫无主家风范,因为在文会之上,辩论输给一贫寒学子后,便逼迫其给自己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他怎么敢?!”
徐瑾瑜都惊讶极了,文会之辩,本就是诸人互通文理,哪怕是输了,那也当谢赢者不吝赐教。
学无止境,文理之辩,方越辩越明,李守言实在是无理取闹!
“合着他那日在贡院外所言已经是客气的了?”
徐瑾瑜声音微冷,宋真只附和道:
“倘若瑾瑜曾参加过其一场文会,也就知了。其拜高踩低已是常事,那江南陈氏郎君家资颇丰,且富有才华,其便几次递帖子,哪怕陈郎君毫不理睬,也乐此不疲。
可若是寻常学子,若能逢迎其一二,则能得两分好颜色,否则……京中文会的风气,真真是被其败坏了!
也就是永新侯府动作快,否则等放榜这十日,只怕吾等还要与这样的人共处一座城池之中。”
宋真真切演绎了一下,什么叫因为一个人讨厌一座城!
京师又如何,和这样的人在一处比邻而居,还要日日听着其说那些不三不四,行不端不正之事,简直太折磨了!
徐瑾瑜看到宋真都被其气成这幅模样,忙斟了一盏茶水让其顺一顺气:
“好了,真兄莫气了。李守言或许学识过关,可依其品行,只怕时务考题之上大有失利,十有八九无法得过此次科举。”
宋真一气喝完了一杯茶水,这才将方才差点儿被气出来的真火给压了下去。
“罢了,不说他了,今个我上门,还要谢瑾瑜当初的五三之恩!”
宋真说着,站起来端端正正的冲着徐瑾瑜行了一礼:
“若无五三之恩,此番会试第三场,只怕我又要抓瞎了!”
宋真至今想起,也仍心中怯怯,主考官出的那三道题目若是搁一年前的他,别说作答,只怕连第一句都不知从何入手。
但幸好有瑾瑜,慷慨解囊,将自己读过、看过的题目都一一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