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
看着这满目熟悉的痕迹,李清霖神情有些怅然。
碧玉元蟾栖息半年的水井,早已干涸,空荡荡的。
井头石滚落在井壁边,长满了青苔。
屋内的被窝折叠四四方方的,落了些许灰尘。
养秋虫的铜炉早已归还给王府,但炉脚烙在桌面上的印记犹存,李清霖恍惚间,似乎还听闻到窸窸窣窣的虫鸣。
那是半年前,他初至此方世界,听到的第一声秋虫啼鸣。
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从自家带来的被褥、阮启赠与的酸枝木,此外便是些杂物。
“霖哥儿?你果然回来了?”
院外传来驴脸惊喜的声音。
驴脸从未合拢的院门中走进,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瓦罐,淡淡热气从瓦罐边缘升腾出来,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急匆匆的跑进屋,脸色激动,颇为稀罕的将小瓦罐递给李清霖,
“霖哥儿,喏,我说过要给你带新鲜的飞龙汤!
刚刚看你院子门没关,我就猜伱回来了,这罐飞龙汤,可是翠翠费了好一番心血,从主家那里要的赏赐。
你出了趟远门,体乏气弱的,正是容易受到风寒的时候,喝了它,保你驱除百病!”
正说着,驴脸这才注意到李清霖似乎在收拾屋里的东西,愣了下,
“霖哥儿,你这是……”
李清霖放下正打包的被褥,接过瓦罐,取来两对碗筷,拉着驴脸坐下,一边喝汤,一边说道,
“我赎回了命契,已经跟王老爷子说好,彻底离府了。等我安稳了,便托人告诉你我的住址,日后莫要断了联系。”
驴脸闻言,猛地反应过来,神情似笑似悲,手中汤碗升腾的水雾,隐隐将他的脸庞模糊了,
“好事啊好事啊!霖哥儿以后,就是个自由人了,再也不用看那群狗东西的脸色了!好,走的好!”
驴脸的声音中隐隐带上些哭腔。
飞龙汤饮尽,李清霖起身,从怀里取出被自己啃了一半,还剩小截九枝乌精草。
这截乌精草刚好还剩三条根须,带着根茎。
李清霖切下一条根须。
“此物唤作九枝乌精草,对武师打磨气血,增长体魄有着巨大用处。
但若全部给你,是祸非福。你且收好这段,回去就马上笼蒸熬汤,不吃完不要出门,足以你突破至武师了。
若是有人问起,但说无妨。”
九枝乌精草是珍稀的异草不错,但莫说是凡人了,就是武者也不敢贸然吞服,药性过于猛烈,若是没有顽疾的正常人吃了,甚至是一剂剧毒之药。
驴脸看着面前的九枝乌精草,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想拒绝。
但转念又想到了自己苦修半年站桩功,却还未有所成就的现状,又想到了红翠翠……
肩膀上突然多了沉甸甸的压力。
他沉默了下,立刻起身,就要朝李清霖躬身,甚至跪下。
李清霖皱眉,立刻拦住他,将九枝乌精草塞入他的怀里,然后转身拿起所有行囊、挎上刀箭,步如流星朝院外走去,
“莫做这些小儿女姿态!他日你若是遇到小刘、苗妙他们,便替我转告一声……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