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霄见她情绪低落,看了她一会,终是没有忍住,劝道:“回去吧,回鬼域、或者三十三天,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不要待在凡间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狄姜抬起头,嫣然一笑:“你觉得我会为一个凡人肝肠寸断,会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写命数?”
太霄帝君负起双手,不说话。
“凡人有凡人的法则,我不会插手。”狄姜笑道:“武瑞安的结局已定,未来的路有人陪他走下去,如果他冥顽不化,终会自取灭亡。但无论如何,那已经与我无关。”
“是么。”
“嗯。”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凡间?”
“凡间才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是问药。”
“问药怎么了?”太霄神色一紧。
狄姜叹息,踯躅片刻,接道:“虽然我跟鬼君说无碍,但我知道,问药已经愈加无法控制了。她从前不会对我说谎,但如今会为了武瑞安偷盗虎符。她不再纯净,而不纯净的她就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太霄沉默须臾,叹道:“你自己把握好,必要时候,我不会再由着你乱来。”
狄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狄姜带着书香、竹柴收拾医馆。
问药看着他们忙活,不解道:“掌柜的,你要去哪儿?医馆不开了?”
“嗯。”
“为什么?”
“我要带你们换个地方住。”
“哦……”问药见狄姜一脸淡然,丝毫也没有要惩罚自己偷盗虎符一事,微微放下了心,但也不敢多问,生怕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
当天傍晚,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洒在院里的大榕树稍上,惹来一片旖旎。
狄姜一直都很喜欢这棵树。临到要走了,也恨不得把这棵树一块带走。但那个灿烂的瞬间,她突然明白。它是属于太平府的。就算自己强行把它带走,它也未必会快乐。反而会失去让它发光发亮的景色。
树叶哗哗作响,她仿佛看见武瑞安仍还坐在树下,倚在吊椅上,对着自己微笑。
他招手对自己说:“再过十年,二十年,我希望还能坐在这里。杯中有酒,碗中有肉,怀里有你。”
那时候的他,真大胆。放眼三界,怕也只有他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但是以后,他再也不是那个站在阳光里,可以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大笑着说“你不爱我没关系,反正我有一生可以浪费”的武瑞安了。
他要权利,要复仇,要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其实狄姜是替他开心的。
他终于找到除了爱她以外的目标了。
哪怕她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得到,那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狄姜想着想着,一抹脸颊,便是一手湿润。
她吸了吸鼻子,收起了桌上一盒棋子,将它们放进了包袱里,随后走出院子,关上了见素医馆的大门。
她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