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找到了两个相邻的座位,用纸巾把桌凳擦干净后,熟练地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了两个被塑料袋套着的铁盒。
池云笑着跟韩潇介绍:“请你吃点有烟火气的。”
新鲜的串串是现场串制,肉类已经被提前腌制入味,老板会时不时地巡视一圈,看哪里食材少了便添进去。
小转盘上也被贴心地标注了辣度,供食客参考。
韩潇回忆道:“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吃,那时候就被我妈妈整天训不会照顾自己。后来她在学校旁边租了间房,帮我请了个保姆,负责我的一日三餐,搞的我连同学聚会都很少参加。”
“但很有效果。”池云真心实意地夸赞,“我从来没见过气色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子。”
“因为我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地生活。小时候上幼儿园便确定好了小学要进哪个学校,跟着哪位老师。进入小学后,就是三长一短的兴趣班,三个长班每周两次,钢琴、书法和舞蹈,我妈说女孩子要有内外兼修。奥数最头疼了,每周上课的时候我都已经忘了上周的讲课内容。后来大学我学的艺术,我妈妈还庆幸我有基本功。”韩潇看着串串蒸腾的热气,开始回忆那段生活。
池云静静地听着。
“我本来以为,爸爸妈妈花这么多钱培养我,等我毕业后是要先实现人生价值的。但没想到一毕业就带着我参加了一次聚会,便定了我和我丈夫的婚姻,结婚两年我便被孩子困在了妈妈这个角色里。”韩潇说。
池云心里堵堵的,问道:“你没有想过不一样的人生吗?”
“你要知道,我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都处于被培养阶段,我身上有太多被培养出来,又无法丢舍的习惯,比如这个。”韩潇点了点桌面上的车钥匙,又翘了翘手指,“再比如这个。”
虽然韩潇已年近三十,可十指青葱,纤细柔嫩,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下悉心呵护的结果。
池云在别人真情流露之时,总是寡言。
此时她也只是挑了两串自己觉得好吃的放进了韩潇面前的铁盒里。
串串被腌料入味,又被辣汤浸润地油汁四溢,躺在铁盒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韩潇吃完一串,才再次开口:“被培养的人生,我过够了。”
回程路上,池云总是有点走神,韩潇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和她交流。
直到车停在池云单位门口,韩潇才对她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恐怕要多为我费心了。”
池云回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池云下车,站在路口看韩潇的车汇入车流,直到看不见。
她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事件提醒,提醒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满10227天。
池云突然觉得孤独。
这种孤独是和朋友欢聚后的突然安静,是在生日这天只能一个人的落寞,以及感触到某些未知的迷茫。
她还没到下班时间,却迫切地不想再坐在格子间,如同每个工作日一样摸鱼等下班。
可如果真的说她想要去做什么,也没半点想法。
就这样,池云足足在路边站了十分钟,直到有同事回来,跟她打招呼:“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吗?”
池云回神,下意识举了下手中的文创品,道:“等车呢,要去见客户。”
同事冲她做了个标志的“sate”手势。
等同事进了公司,池云才伸手拦了辆车,对司机说了目的地。
茶店正举行一个公司的客户回馈活动,谢春雨特地邀请了两位插花师,三楼插画、品茶,一派祥和。
池云到的时候宋格尔和宁宁正在一楼盯着。
宁宁第一次见池云,见她推门进来,热情地招呼道:“是上三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