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市民越来越多,不安的人们纷纷拿出刷手机拍照。
“都给我打下来!”杜处长一声令下,外勤们从公务车里鱼贯而出,秘银子弹纷纷上膛。
就在这时,杜处的手机突然响了:“喂,肖主任,正要跟总部汇报,我们这……”
肖征飞快地嘱咐了几句话,杜处听完愣了两秒,随后猛地一推旁边的秘书:“通知暂停行动!快!”
第一发秘银子弹扳机扣响之前,外勤们堪堪被拦了下来,惊恐的市民们只见一波全服武装、不知道属于什么部门的神秘人员团团围住了广场。那些木偶们异常兴奋起来,在半空中上下起落,传单飞得像暴风雪。
“异控局来灭口了,大家快跑啊!”通心草操纵的木偶“嘻嘻”地笑,“水系能招来海啸,雷电系把你们都烤焦,死了的普通人都用蝴蝶寄生,嘻嘻,人不知鬼不觉地替你们活,这些刽子手最怕泄密了!”
一个木偶抬起头,突然朝人群里尖叫了一嗓子,被这一出一出灵异事件反复颠覆三观的市民们一下炸了锅,暴起的恐慌飓风般地扫过,他们四散奔逃。
可是人潮太密集了,这一乱是灾难性的,绿化带里的变异植物们更是不怀好意地悄悄伸出树藤,往人们脚底下钻,不少人因此摔倒,眼看要造成大规模踩踏事故。
就在这时,人们突然发现自己被“固定”住了,倒了一半的人斜挂在半空,抬了一半的腿踩不下去。
刚开始,以为自己被“冻”住的市民们吓得大喊大叫,广场上一时又杂乱又安静,呈现出诡异的场景——惊恐的人声听着就像个大型屠宰场,发出这些声音的人们却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再长的尖叫也就是一口气的光景,吼得自己脑缺氧,当然就叫唤不动了,震耳欲聋的集体尖叫响了半分钟,声浪难以为继,渐渐安静下去,绝望的人们却突然发现队伍动了——广场出口处的人先被“解放”出来,在几个所谓“异控局刽子手”的疏散下迅速撤离。
紧接着,后面的人被一批一批有序地放出来,一个小孩慌张下摔了一跤,膝盖没落地,就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托了起来,轻拿轻放地撂在原地,旁边一个疏散人群的工作人员顺手拍了拍他的头。
与此同时,包围广场的神秘人士并没有任何动作,人们发现,他们只是像人盾一样,隔在木偶和市民之间,除了配合疏散,并没有去管那些漫天的传单,沉默、安静,偌大一个广场,只有那些木偶尖锐刺耳的声音空荡荡地响。
这是各地的异控局第一次在普通民众面前公然露面,没有发声。
而全境范围内,没有一颗秘银子弹出膛。
与此同时,碧泉山里,载着人皇的轻轨离开市区,朝着位于偏远郊区的终点站古墓开去。随着一大波乘客下车,拥挤的车厢总算空了下来,宣玑终于放开盛灵渊,往后退了半步,拍了拍胸口:“我天,可算松快了,再挤下去,我要失足了。”
盛灵渊却用一种有些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盛灵渊第一次仔细审视宣玑时,觉得很惊艳,那个人比他曾经在心里设想的一万种长相都耀眼,虽然未曾谋面,但他还是很快就把眼前人和记忆中的剑灵对应在了一起,反正在他心里,皮相并不重要,不管多美,彤都配得上,不管多丑,都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独一无二。
可是忽然,他心里那个不学无术、又贪玩又爱哭的小剑灵突然变得扁平起来,变成了一张美好的画,同悠久岁月中珍贵细碎的喜悲一起,成了他真正的“记忆”。盛灵渊看着眼前的人,猛地意识到,那只毛团似的窝在他心口的小鸟长大了,展开的羽翼能担住祖辈传下来的离火。他已经独自过了三千年,受了委屈,再也不会钻到他怀里,一边哭一边狠狠地说“人族都是坏东西,我们不要他们了”。
盛灵渊凝固在三千年前的时空忽然流动起来,轻轨在报站的女声中,呼啸着开进了“古墓博物馆”站。
“看、看什么?”宣玑试图装出游刃有余的老司机样子,绷了一路,终于在他别样的眼神下败下阵来,手老实且心虚地抹了一把鼻子,确定没有流下什么不雅的东西,又三两下系上了敞穿的长款外衣扣子,还把衣服往外拉了拉,脖子已经红了,嘴上还不肯崩人设,依旧贱着,“回家再看,你这眼神不是考验我革命意志力么。”
盛灵渊回过神来,一笑掩过方才心里的动荡,不怀好意的目光往他腰下一溜。
宣玑:“……”
“别遮了,我又不是没感觉到。”盛灵渊轻笑了一声,转身从打开的车门中走出去,“怎么长大了,还学会害羞了?”
宣玑脖子上的热气涌到了耳根,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去,预备扳回一局。
就在他碰到盛灵渊的瞬间,一种古怪的共振感突然传来,盛灵渊一顿,一把按住胸口,与此同时,宣玑觉得自己头顶、双目、咽喉、胸口、丹田、以及后背双翼处同时蹿起剧痛——与他当年被人从蛋壳里剖出来,钉进盛灵渊胸口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这古墓中熟悉的气息是什么了——
那是当年朱雀神像下,人族炼天魔和天魔剑时,那吊着幼童与雏鸟的青铜鼎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