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韶言要再三说明,他真不是饭桶。
方甜儿说到做到,晚饭确实又加量。饭菜端过来的时候,君衍似乎皱了眉,大概是在思索为何厨房送了这么多饭菜,万一剩下怎么办。
所幸并没有剩下饭菜。韶言的饭量摆在那里,他还是没吃饱。
无所谓了,韶言自我安慰,师父也常说吃饭吃七分饱,对身体好。横竖一天三顿饭,饿不死他。
晚间,韶言又尽早给君衍备了洗漱用的热水。他先前要了厨房的钥匙也是为了那口灶,为了烧点热水。君衍想过的跟苦行僧一般用冷水洗漱净身,他还不想呢。
但是热水都送到君衍面前了,他还一副不大愿意的样子。韶言这时候还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理解不了这种自我虐待的行为。
这要是搁二十年之后,不对,搁十年之后的韶言,就不折腾这些了,老老实实和君衍一块拿冷水洗漱。
但现在还不行。作为从苦寒之地出来的孩子,韶言坚决认为冷水伤人,像君衍那样长时间自我虐待绝对会折寿,因此他下定决心要让君二养成用热水的习惯。
全然忘记杭州气候温润,冷水也不似辽东那么寒人。
第二天一早卯时一到,韶言准时起床。等君衍起来的时候,韶言已经将准备好的热水抬到他跟前。
“你不必如此。”君衍说道。
“二公子这是什么话。”韶言笑着说道,
“圆影小筑又没有下人,这种活总得有一个人干,只是我起的早些,顺手就做了。”
待二人用过早饭,君衍照例去书斋。韶言闲来无事,想起君淮让他多去暖阁的嘱托,就打算就见一见君宗主。
君衍这边难搞,长辈那边总能多陪一陪吧。
到了暖阁,韶言说明来意,家仆通传过后,便让韶言进去。君宗主虽然身子弱,但起的意外早。他今日的精气神看着可要比昨日足,韶言见了也微微放下心,知道自己来的不算唐突。
“在君氏的第一个晚上住的怎么样?”
“多谢宗主关心,一切都好。”
“你这孩子。”君懿叹气,“就算你有所顾虑,私底下也不用如此拘谨,唤我姑父就是。”
韶言笑而不语,君懿也不好多说什么。韶言原来就打算来同君懿说说话,尽了晚辈的义务。但君宗主非得拉着韶言,要同他下棋。眼瞅着端上来棋盘,韶言看了一眼,笑了:
“围棋啊。”
“怎么?”君懿问他,“你不会下棋?”
“会是会。”韶言答道:“不过我围棋下得着实不怎么样,比不过师父也比不过师兄,倒是象棋还好一点。”
“象棋?”君懿笑起来:“琴棋书画的棋可不是象棋,是围棋。这也不难学,多同别人对弈,多看多学,就和做学问一样,融会贯通就是了。”
考虑韶言是新手,所以由他执黑子先行。但他技术实在是差,君懿同他下棋
就是在逗小孩,韶言在他手下压根捱不住。
被逼的这么紧,韶言还怪沉得住气,面上看不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他每下一子都在冥思苦想,虽然轻易就能君懿堪破,但仍旧没有半分放松之意。
可君懿也能看出,韶言通过这一局棋,确实有那么一点长进:起码棋路越发的清晰,不像先前那么散乱。
倒是难得。君懿看韶言心平气和的沉稳模样,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还继续下吗?”君懿故意问他。
韶言笑道:“我本来就是为了陪您下棋,您说继续就继续。”
二人从辰时一直下到午时,也是时候该歇一歇。棋盘暂时撤下,家仆送了茶水上来。君懿看韶言还是冥思苦想的模样,逗他:“围棋很难吗?”
“难。”韶言实话实说,“要是能像我下象棋那样,背棋谱就好了。”
“无论是象棋还是围棋,背棋谱确实是短时间内想学会下棋的最好方法。可是单单背棋谱,未免太过僵硬死板,不懂变通。若是对手的棋路诡谲多变,棋谱上并无记载,岂非是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倒也是。”韶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