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到,顾咏言便称病告假。
她一走,韶华和韩玉都松一口气。
这时韶华的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虚弱了,恰好桓氏派人来辽东接小少主这根独苗苗,以至于韶华极其焦虑。
“我们得逃了。”她说,“母亲的眼线不在,如今正是好时机。”她忧心忡忡,“我怕桓氏要将我带回去。”
说得容易,可是,要如何逃?
“我已经和表妹讲过了,她和曲阿玉愿意帮我们。”韶华已经制订好了计划,:“父亲母亲想不到我们有这样的胆子。我们往南方去,离开辽东,离开北地,一路向南……去韶氏抓不到的地方去。”
她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时十分冷静,可见她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准备。
“到时候,二叔会帮我们拖住父亲,表妹会帮我们拖住母亲。阿玉会易容术,我们改变样貌,届时逃出韶氏并不算一件难事。”
韩玉猛抬头:“俊平先生也?”
他不知道韶华是如何得到这位长辈的支持。韩玉并不了解韶俊平,但他对这人一直心存敬畏。一方面因为他是韶言的二叔,另一方面,结合那十几年失去自由的日子,他从心里佩服韶俊平。
或许大多数人眼里,现在的韶俊平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但韩玉本能地认为韶俊平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荒
唐糊涂。老韶二人精一个,心里门清儿呢。
那他为什么要帮韶华?他和韶华并不熟悉,只有一层薄薄的叔叔与侄女的关系,几乎不值一提。
韩玉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他想不出韶俊平帮他们的理由。
“可信吗?”他问韶华。
“单靠我们自己走不出韶氏的。”韶华目光坚定,“不可信又如何?”
“万一呢?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为何不搏一把呢?”
顾咏言一直抱病不出。
一切都按韶华设想的进行。
那天一早,池遇云和韶清橙突然闹起来,据说还动手了——当然是池遇云打韶清橙。声势浩大,不过半天就传遍整个韶氏。
池遇云下午抱着两个孩子去慈安院,又拉上韶清橙,非要让她姑母给评评理。
与此同时,别院也闹起乱子。
大概是韶俊平又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尤为严重。虽然这种事情不少见,但这次韶俊平都开始吐血了。
“咳咳咳,俊成啊……你,你去把大哥叫来,我,我有话要说。”
“……二哥你别吓我啊。”
韶俊平开作,把韶俊策叫来,兄弟三个突然开始回忆四十年青葱岁月,开始翻旧账。韶俊平话多,声泪俱下,把这四十几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韶俊策和韶俊成都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很多事情他们兄弟两个都记忆模糊了,韶俊平却还记得清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哎呦,又吐血了。
“你到底
怎么了?请大夫去。”
韶俊平情况拉住大哥:“旧疾复发,很难治好了。”
他有个屁的旧疾!
不过是韶俊平拖延时间的小技巧罢了!
曲阿玉这时已经帮韶华和韩玉易容。二人穿着粗布衣服,倒带了不少值钱的金银首饰走。
“天已经慢慢黑下去,你们从人少的小路走。今天当值的是清柠,他不会为难你们的。”曲阿玉向他们点点头:“祝你们一路顺风。”
韶华和韩玉手牵着手,低着头走路。
慈安院的守卫已经被曲阿玉用药迷倒,他们溜出来,往外面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