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儿子简单询问后,他让儿子把电话转给母亲,向母亲嘘寒问暖几句,并要母亲隔天打通电话给妻子,问问她身体状况,提醒她该就医。
断线后,他仍觉不放心。他不在身边,妻子也许会逞强,在儿子和他父母面前只会强装没事,就算身体真有不适,也未必会立即就医。
他思忖着,明天还是拨空再打通电话给妻子,亲自问清她的状况。
翌日早上,顾千薇醒来不久便又不适呕吐,因没进食只能吐些胃液。
她看着洗脸台镜面映照出脸色苍白、唇瓣泛白的自己,脑中浮现一张相似脸容。
难道……她倏地一惊,马上摇摇头,甩掉那抹不安臆度。
她应该只是一时肠胃不适,跟那前生的可怕绝症无关。
尽管这一个月来,她食量不断减少,但她一直认为是天气热的缘故,体重会减轻也是因吃的少所加上先前才忙完一件广告案,不久便又接了新案子,身体会出现一些疲倦症状也是正常。
她再度服用一颗胃药及头痛的止痛药。今天上午十点她跟配合的广告工作室要谈一些广告执行细节,除非身体仍很不舒服,她不想轻易取消,而明天也许要去趟医院看诊为妥。
看看时间还很早,她于是再躺回床上休息一两个小时。
稍晚,她觉得身体不适状况已舒缓许多,于是下床进浴室盥洗,化妆、换上外出服后,前往广告工作室。
工作室内,顾千薇滔滔陈述她拟定的广告文稿内容,并与几名工作伙伴讨论细节,分配将委由对方负责执行的部分。
突然,她原本清晰的脑袋开始有些涣散,甚至看着文稿的视线渐渐模糊,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她听不清对面开口喃喃谈话的几个人的声音,起身想倒杯温开水,忽地脚步踉跄,身子无力地向前扑倒……
缓缓睁开沉重眼皮,看见久违的光亮,令顾千薇又眯起眼。
半晌,她再度张眼,望着白净的天花板发怔。
这是哪里?好像是医院……略侧首,她看见悬吊着的点滴架。
她意识顿时裈乱,一堆记忆穿插,她揪紧眉心,不由得害怕醒来的这个时间点是前生的接轨。
直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将意识涣散、记忆紊乱的她拉回。
她寻声望去,看见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脸容。
“墨远……”她张嘴,轻声低唤。眼前的他是四十岁的成熟样貌,那表示她还存在重生的世界,也尚未离开人世。
“你啊!我真的很想骂人。”见妻子总算醒来,任墨远一方面放心,另一方面却很想对不懂照顾自己的她发火。她真的把他吓死了。
“对不起……”她开口道歉,心口一揪,见到他时感动莫名。
“算了。”一见她眼泛泪光,他马上投降,火气全散了。“你身体虚弱,等你出院,我再好好数落你。”
该庆幸他人是在泰国,而非欧洲,才能在几小时内匆匆赶回来。
上午,他在开会之际仍惦念她身体,于是先打通电话给她,没料到她的手机竟是他人接听,且被告知她因昏倒刚被送上救护车的意外。
他随即打通电话给人在台南的父母,要他们带着儿子尽快赶往台北的医院了解情况,之后他丢下工作,匆匆奔赴机场等候回台的班机。
这一路上他心惊胆跳,忐忑不安,尤其人在飞机上,完全无法联络,三个小时的航程宛如三天三夜般煎熬。
直到抵达医院看见妻子,了解状况后,他只能以又惊又喜解释他的心情。
“墨远,我是不是……得了绝症?”一见丈夫眉头紧拢,又听他提及她身体虚弱,她不由得与沉睡时的梦境做联想,问得惊慌。
该不会她最终仍逃不过宿命,还是被病魔缠上了?
即使命运如此,她也不会心生怨怼,重生后这十二年,她过得非常幸福,她所选择的人生毫无遗憾,也不会后悔。
只不过,她舍不得离开心爱的他和儿子……
这一想,她心口抽紧,眼眶再度蓄满水雾。
“什么绝症?胡说八道。”任墨远蹙眉轻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