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桁也不恼,从善如流地松手,笑吟吟道:“怎么一个人悄悄叹气?我不在你身边,这么不开心?”
奚陵却是摇头:“我不会不开心。”
吃了药以后,他很少能感觉到不开心。
最多……就是有一点心不在焉。
随后,他又打量起白桁的表情。
目光温柔,相貌堂堂,和从前差不多的模样,应当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让奚陵松了口气,忍不住好奇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闻言,白桁目光却沉了沉。
奚陵一愣,正想开口询问,白桁却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别说这些不开心的。”
“今晚有花灯,想去看看吗?”
嗯?
奚陵当即起了兴趣。
喧闹的人群间,奚陵好奇地看着一个螳螂状的花灯,不明白这种样式的丑东西,怎么会有冤大头为它花钱。
然后在下一刻,冤大头白桁就因他目光停驻太久,麻溜地掏出一块碎银。
奚陵端着螳螂大眼瞪小眼半晌,最终还是无比嫌弃地将其递交到了白桁的手上。
奚陵其实是放过花灯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玄阳门上。不过当时和他一起放花灯的只有他的师兄师姐,放灯的地点,也只是山脚的一处小池塘旁。
没有办法,在那个灾难的时代,所有人都被迫缩在铜墙铁壁般的小城之间,无论是天空还是水源,都遍布了各式各样的法阵,花灯这种东西,根本不允许投放。
因而像这样真正意义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花灯节,奚陵是从来没感受过的,他一路都很新奇,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反射着灯火的光影。
而后,奚陵又走到另一处摊位上精挑细选,选了一个精致小巧,象征着圆满的月亮花灯。
这种圆润又没什么图案的样式最容易做得丑陋,但架不住摊主手艺极好,将月亮做成了半镂空的模样,灯芯在其间一亮,就能往地面上投射出漂亮的图样。
其中有一面投的是字,奚陵望着地上的光影,仔细辨认着其中的内容。
“幸、福、团——”圆字还没出口,一个握着糖葫芦的小孩突然就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奚陵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挑出来的宝贝花灯。
奚陵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有些茫然地看看空荡荡的手心。
他的快乐消失了。
奚陵抿着嘴,渐渐皱起了眉。
好在白桁反应极快,在小孩一击得手,即将逃走之际,立即捏住了对方的后衣领,拎鸡仔似的,拎到了奚陵的面前。
“小屁孩,学什么不好,学着别人抢东西。”
白桁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不断挣扎的小东西:“今天哥哥教你一个道理,抢人者,人恒抢之。”
说罢,他拿回奚陵花灯的同时,一把薅过了对方的糖葫芦。
小孩震惊了,眼睛瞪得溜圆,眼瞅着就要哭。
白桁却还嫌不够,手一抬,扬声道:“小陵!”
奚陵慢吞吞走了过来。
一口未动的糖葫芦晶莹剔透,颗颗饱满,裹满了糖衣,奚陵低下头,在一阵悲痛绝望与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毫不犹豫地俯身咬了一口。
随后,他又晃了晃自己的花灯,一本正经挑衅:“我的。”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