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迷惘地想,心虚什么,为什么要跑呢?不就是看了他两眼,又没做亏心事……
捋捋头发,这才意识到帽子不见了。
苏稚杳回望一眼昏暗空旷的长街,思索片刻,原路走回去。
找到帽子时,那处空空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一会儿没看住你就溜这么快,淘气的小坏猫……”
苏稚杳循声回眸,见一个灰格围巾挂脖的大叔抱着那只白猫,过了马路。
对面是一家颇具设计感的宠物馆,暗中一抹光亮,仿佛时空隧道。
如果不是一小时后在酒桌上再见到那人,苏稚杳真要怀疑自己穿越了。
是在回琴房的路上,她收到程觉发来的饭局地址,想了想,现在似乎只能和他谈了,于是换了身低调简约但不失礼貌的小香风套裙,去赴宴。
酒宴就在国贸,那里是京市最奢华的商务中心,繁复璀璨的吊灯每一颗都是真材实料的水晶,在此设宴款待,算得上是待客的最高礼仪。
程觉到大堂接她,一身别有风情的藕色套装,领子不规矩地散着,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很抢眼,五官标致,相貌很好,只是浑身上下全是浪荡公子的气质。
“乖乖,你可算来了。”程觉满意笑着迎上去,一见面就想把胳膊往她肩上搭。
苏稚杳不动声色侧了侧,巧妙避开,脸上维持着不见任何破绽的笑意,开门见山问:“小程总,我人在这儿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今晚你就只是为了解约?”程觉听出她的疏离。
苏稚杳不遮不掩,点点头。
一盆冷水浇过来,程觉有点扫兴,可面前的小姑娘眨着亮盈盈的大眼睛,还挺无辜,一丝心机都无,心一软,他忽然间又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
“没问题啊,想解约的话……”程觉抱起胳膊,盯住她坏笑:“嫁给我,合约作废。”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当初父亲签合同,就是这目的吧,逼着她不得不和程氏联姻。
苏稚杳压住想扇他一巴掌的欲望,一言不发,扭头走向大门,但被程觉眼疾手快拉住:“这么不经逗呢?”
他自觉放低姿态,问她:“昨儿用华越那秀哄你开心的,又是哪个哥哥?”
苏稚杳不搭腔。
程觉倒也没追问,只说道:“别不理我啊乖乖,那这样,饭局结束,我们再坐下好好谈,可以了吧?”
苏稚杳没有别的退路,只能最后再信他一回。
包厢里,方形长桌上铺展着纯白桌布,中间一排新鲜典雅的白玫瑰别有几分隆重,显然今晚这场高桌宴,是出于商务接待。
只是正中间的主位还空着,不知道是等哪位贵客。
在场的都是程氏高层,身边几乎都跟着漂亮女人,或秘书或女伴。
程觉拉苏稚杳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一坐下,周围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挨个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交际场面苏稚杳司空见惯,轻松应付过去。
“老程,阿觉和杳杳这俩孩子真是郎才女貌啊,般配,般配极了!要我说,赶紧定了!”
一个手不安分揉在女伴腰上的中年胖高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苏稚杳轻一蹙眉,便听众人接了话开始拉郎配,程觉倒是嘴角咧得很高。
她有些不耐烦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口响起动静,原本还在布餐具的侍者都忙不迭搁下手头的活,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列队,像是要恭迎谁。
包厢里的闹哄声一瞬间肃静。
苏稚杳顺着其他人的视线,望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当时他没穿黑色大衣,也没戴皮手套,鼻梁架一副金丝眼镜,但苏稚杳还是一眼认出他了。
在侍者的引导下,他一路走过来,没给任何人眼神,带出他独特的漫不经心却又凌厉的气势。
那群信口的老男人齐齐一下站得笔挺,藏不住讨好的嘴脸,笑得眼周满是褶子,一口一个“贺先生”地喊,空气中顿时一股奉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