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他却睡得十分不称心。
萧纵做了个梦。
这个梦,他感觉是从他躺下没多久就开始了,一直梦到他睡醒过来。做梦的期间,他有很多回想要把自己提前弄醒,拼命睁眼,蹬腿,抓床褥子,但就是一直醒不过来。
他梦见自己处在一间昏暗的房中,室内所有的东西都影影绰绰模糊不清,透出一种异样的妖娆,他在模糊不清中被一副十分壮硕的身躯压在底下,那身躯太壮太伟,压下来跟座小山一样,他在底下别说动一动,连喘口气都觉得费劲。一只大手操着他的后脑接连不断地向他喉咙深处喂口水,他想抗拒,但牙关跟酥了一样合不上。最后,他只能心急如焚抵抗无效被扒去衣袍。
萧纵一身薄汗浑身乏力混混沌沌从榻上撑起身,轻喘了口气,定神许久,转头朝寝殿一角的滴漏看了看,酉时过半。
内侍王容一脸担忧地捧着洗漱用具候在榻边,垂眼瞧了一眼铺在小榻上那一袭被抓拧得有些不成样子的丝绒薄褥。“皇上……您,您没事吧?”他方才进来想看一看主子睡了多时是否要起了,凑近了只见主子闭着眼躺在榻上扯着褥子又喘气又咬牙。
萧纵默了片刻,接过王容递上的热巾擦了把脸,一脸灰败,半晌,吐了两字:“没事。”
他已经不是头一回做这种噩梦了。
“皇上,奴才们照您的吩咐在御花园中给几位小世子弄个庙会,已经办好了,”王容看着天子的脸色,小声道:“您现在就与小殿下们去瞧瞧么?”
萧纵听了,沉默片刻,强打起几分精神,从榻上起身:“先着人请殿下们过去,朕沐浴之后就到。”
王容应命退了出去。
萧纵沐浴更衣之后到了御花园,几个侄儿除了最小的萧鉴因着午睡晚了现在还没起,不在,其他三个娃都已经站在了御花园中一众宫仆花了半个下午造起来的庙会前。
萧纵定了定神,再提起几分精神,刚要开口,侄儿萧浚却抢先朝他开腔:“叔,这就是你说的庙会?”
眼前的御花园,各处树枝丫上,假山石上,亭台楼阁檐角画栋上挂满了各种花灯,映着夜空点点繁星,异常炫目美丽。
萧纵还没来得及点头,一旁萧礼接着道:“庙会不是应该有唱戏的、卖艺的、杂耍的、说书的、各种买卖小玩意儿的,还有很多小吃么?”转眼朝“庙会”瞅了瞅,“这是怎么看都只是灯会,不是庙会吧。”
“而且,就是要看灯,宫里每天晚上都点千八百盏,也够看的了,何必要叔你这么麻烦。”萧浚跟着悻悻道。
萧纵有些被噎,转过头去看一直没说话的大侄子,大侄子虽然没说什么,但瞧着脸色就知道不起劲。萧纵叹了口气:“你们真那么闷,想出宫?”
“是啊。”萧浚见他叔口风有松,便知有戏,眼神一亮,立刻来了精神,马上转念又道,“不是,皇宫挺好的,侄儿们不闷,不过就是侄儿们想长长见识而已。”
萧纵懒得跟他的贼劲计较,想了想,终于松口:“朕做些安排,你们先回宫各自换个衣衫。”
几个小娃听叔应允了,都挺高兴,跑回昭阳宫更衣去。
萧纵看着侄儿雀跃的背影,回过身对着一园的灯火,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他这几个月来,可能委实绷得太紧了些,也应该要放松放松喘口气,出宫走一趟说不定会好些,免得他一回两回总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