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神树下。
属于孩童的稚嫩手掌穿透沈易的腰腹。
沈易回眸对上一张圆头圆脑的女童脸,正是那个拉着阿沅的小手叫着”漂亮姐姐“的女娃娃。
女娃娃缩回手,满意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小手以及沈易急速苍白的俊脸以及腰腹赫然汩汩淌血的大洞,笑了笑口中却吐出属于韩伯苍老而诡谲的笑声:“好险好险,差点着了你这娃娃的道。”
而沈易脚下早已断气的老叟倏然化作了一块似蛇皮又似树皮的东西,竟是被吸干了的早已化作人皮的尸体。
沈易瞥了一眼,轻嗤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长生不老的秘密,以吸食他人性命化为自己的么?”
书生一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下腹,一手成拳抵在下颚轻咳着,脸色白的不像话,局势陡然颠覆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很聪明。我也不怕告诉你。”女童笑着盘腿坐着,捡起地上的樱花瓣把玩,“樱花呢要鲜血染就才开的艳。你以为此地的樱花为何终年不败?因为嫁接。只要源源不断换上新鲜的母体,花便能永远的开下去,人也是同样的道理。而你们入境的清酒内便藏着老夫种下的种子。”
随着女童话落,遍地不论是断臂残肢还是全境内醉生梦死的村民,包括薛时雨、空师父、沈琮、月儿,也包括沈易。
一瞬间枝丫刺破他们的咽喉,无数根茎从他们咽喉内争先恐后的蔓延生长出,这些根茎包裹着他们转眼疯长,一个个居然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干上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容愁苦的人脸,枝丫疯长,树纹也跟着诡异的变化,人脸显出又隐没。
“你们终将成为我金庭不死乡的养料,同不死乡代代存活,生生不息。”女童一边说着,一边爱怜的抚摸着一棵棵新长出的樱花树,转眼遍地血泊开出了漫天樱花,血泊也被樱花树的根茎一点点吸食干净,转眼还是那个不染尘埃和血腥的人间天堂。
女童一步步走到书生面前,歪着头打量他,一派天真:“果然你是不同的。告诉我,为何你能抵御吾皇的神力?”
沈易的咽喉同样被枝丫刺破,无数根茎同样蔓延出来想要包裹住他却好似碍于什么,不敢乱动。
沈易低咳着轻笑着,因咽喉被刺破发出艰难的低喘声:“不跟你说了,你拜的什么破神,我才是真的。这么想拜神,不如拜我?把爷爷伺候好了,兴许就告诉你了呢?”
沈易挑眉轻笑着,哪怕到了这个境地,凤眸里都是挑衅。
女童默然打量了许久,忽的眯了眯眼,也笑了开来:“不说无妨,老夫自己看。今年的剧目……就拿你开眼吧。”
话落,沈易瞳孔微睁,只见漫天樱花瓣争先恐后的袭向他,没入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他眸光一利,下颚紧绷,暗自咬牙终究还是因为身受重伤不敌,沉沉的昏睡过去。
合上双眸的最后一刻,隐隐约约看到千万樱花树化作了一个个巴掌大的小人似的娃娃被女童收回怀里。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沈易忽然想起,啊,对了。这老头说过自己是摊师来着……
与此同时,破庙内。
阿沅于火焰之中看到“沈易”对她笑着,薄唇张合道:
“吾妻,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去吧,我在彼岸等你。”
“等你心愿既遂,再无执念,心甘情愿嫁于我。”
“去吧。”
阿沅沉沉合上了双眸。
——
复睁开眸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破了洞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还有一张张难以忽视的,蜘蛛罗织的网。
阿沅恍惚盯了半天忽而耳际传来撕裂般的痛,是一农妇扯着她的耳朵大力将她揪了起来:“都晌午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打水去!"
阿沅吃痛地低叫一声,被农妇大力一甩整个人扑倒在地,手臂剐蹭在地留下长长的一道血迹,她小声轻“嘶”着,回头怒目而视,那粗粝的手指便戳在了她的脑门上:“叫你没听到?”
面前的农妇一张瘦黄的面庞,挺着硕大的肚子,因过分消瘦两颊深深凹陷,不过依然可见其眉目清秀雅致,不过眉心深深的褶皱平添了几分粗粝,最后一分雅致也破坏了。
“看什么看?叫人?人会不会叫?!!”
阿沅怔怔的看着她,猫瞳微微闪烁,嘴唇颤颤却未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