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山说:“我来领我爸妈的抚恤金,这是最后一次了。”
钟钰这下又没了话。
谢珉山的爸妈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去的,是为了抢救厂里的物资双双被大火烧死的。
当时的谢珉山和钟钰都只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啥都不懂,就连对死亡,都不能理解的十分清楚。
钟钰还记得那是个阴雨天,自己跟着谢珉山走到他父母的追悼会前头,看着一片的白色和黑色,白花白布白蜡烛,黑白的遗像摆在正中,仿佛要融进外面越来越浓黑的天色中。钟钰懵懂的看着灵堂正中的两个黑色的棺材,问道:
“岷山哥,叔叔阿姨是睡在那里头吗?”
雷雨瞬间落下,
谢珉山大声哭了出来。
曾经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了脑海中,伴随着男孩仿佛喘不过气的哭声,让钟钰觉得有些心酸,对眼前的男人,也增加了一种同情。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仿佛再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在谢珉山的伤疤上再戳上一刀一般。
谢珉山倒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看了看眼前娇小得跟个兔子一样的姑娘,眸色深沉。
“你……”
“那……”
两人同一时间出声。
钟钰被这再一次的乌龙逗笑了,见谢珉山示意她先说,便说:
“那你现在分有地方去了吗?你分配工作了没?”
谢珉山点点头,又摇摇头:“组织给分到了林场,不过,我没去。”
钟钰吓了一跳:
“啥?你咋没去嘞?”
“时代要变了,大锅饭不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准备自己做点事儿。”
说到这里,谢珉山浓黑的眉毛扬起来,见面后亚男
下午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钟钰和其他女工一起坐在机器前头,一架架一人高的机器上面,一团团白花花的纺线在上面挂着。她和其他人一样,戴着白帽子白口罩,认真的接着线头,看着一个个纱锭飞速的转着,将粗纱逐渐纺成更细的纱线。
她所在的细纱车间,最为精细的,便是接线头。
钟钰做事认真,干活的时候眼睛根本不看别的地方,一双手灵巧的上下翻动着,比其他人接线头的速度更快,出错率也更低。
生产组长徐亚男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身材匀称,面庞匀净的姑娘站在机器前面,随着机器的操作白皙的手上下纷飞,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劳动,反而像是在跳手指舞一般。
她最喜欢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也因为此,当她听负责纺织能手比赛的好友说,钟钰已经报名了的时候,心里那高兴劲儿,简直别提了!
她在旁边又看了几分钟,放工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钟钰和其他女工一样,将口罩和帽子都取了下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棉絮和丝线,边说边笑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