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茵姑娘。
夜色下是带着急切的婢女,提着一盏亮堂的六角灯。
叶姑娘第一次留宿国公府,说是那边院里的丫鬟用不顺手,世子让锦茵姑娘你去伺候。
宋锦茵脸色一白。
步子都已经跨出了一半,腿间的疼痛像铆足了劲一般往四处横冲直撞,连带着她的小腹也越发疼了起来,逼得她不得已扶上木板,轻轻地喘了喘气。
叶姑娘不是自己带了婢女?前头国公爷侧夫人安排的丫鬟呢?
叶姑娘的婢女忙不来,侧夫人
来人说罢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随后才接着道:侧夫人说,锦茵姑娘既然已经被卖到了世子院里干活,那往后这院里的事也轮不到她来插手,故而今夜那边送来的丫鬟,都不是什么前头伶俐的人
宋锦茵腹中疼意加剧,手脚更是越发冰冷,尤其是冷风一吹,浑身更是同结了冰一般寒凉。
让今夜当值的那两人过去伺候。
可,可世子爷说了,一定要瞧见锦茵姑娘才行,还说旁人伺候叶姑娘,他不放心。
若我不去呢?
宋锦茵淡淡垂眸,压住身体的不适,扶着木板的手指用了些力,透出苍白的指骨。
世子说,若锦茵姑娘不去,他就把姑娘的卖身契,送去,送去
送去哪,京都的万金窟?去做那千金阁里的姑娘?
清冷的声音衬着月色,像是要凉进人的心里。
宋锦茵看着面前垂头不语的小姑娘,忽而就笑出了声。
她七岁以表小姐的身份,和她娘亲一起被送进了国公府。
八岁被她的娘亲卖给了国公府世子裴晏舟,伺候到十五岁,成为了他的暖床丫鬟。
如今宋锦茵也不过年方二八。
这八年里,她从不谙世事到认清处境,像是被狠狠地剥了一层皮,尝尽了苦楚。
以至于她知道裴晏舟恨她,她都无力再替自己辩解一句。
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年那件事,年幼的她究竟是不是帮凶。
她只记得那年她娘亲牵着她的手,被一抬小轿送进这高大的府邸时,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裴晏舟故作凶狠地看着她。
以后不准叫我哥哥,还有,国公府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待。
那时的裴晏舟还不恨她,因为国公夫人还活着。
虽已卧床不起,但,确实还活得好好的。
叶姑娘暂住的院落有些远。
因着今日雨下得有些大,来拜访的叶家就被国公府侧夫人柳氏给留了下来。
可滑稽的是,她安排好了院落,却没安排好伺候的人。
宋锦茵被风吹着,不知是不是因着麻木,疼痛倒也渐渐消了一些。
只是行到廊檐拐角处,她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夹杂在风里,稳稳地落进了她的耳中。
这么晚了,世子爷也不顾及着名声,竟真被这叶姑娘给唤了来。
你懂什么呢,裴叶两家早就有议亲的打算,不然你以为我们那侧夫人能做如此大的主,让外姓姑娘留宿国公府?
这倒也是,不过这事儿,也不知世子身侧那宋锦茵知不知晓,毕竟也是厚着脸皮跟了世子的,到时候怎么着也能落一个侍妾的身份吧。
都是被卖了的人,再能爬床,到顶也就是个侍妾了,不过我听闻,那宋锦茵许是在哪学了些狐媚妖术,让世子房里这么久都只有她一个,不过想来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