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遗虽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贴着地面,满身的血污,可是尚有微弱鼻息,吹起了些许的尘土。贺元柏正是观察到了这一细微之处所以知道,弗遗还活着,他还在喘气。
可他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地步呢?
贺元柏觉得奇怪,“如果弗遗被关进大牢,是因为主持方丈陷害他杀了他三师叔,那弗遗顶多是等着被处死而已。为什么还会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呢?他是僧人,据我所知唐代的僧人颇受重视,如果已经定他的罪了,那么用最残酷的刑罚直接处置了他不就完了么,这么反反复复在折磨他是为了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看到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
贺元柏看着弗遗受罚,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痛苦无比的样子,总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林鸢猛地回过头看着他,她以为贺元柏说的有道理啊。
如果那些人已经定了弗遗的罪,认定了他残害同门师叔,大不了就是极刑处决嘛。那一次又一次动大刑是为了什么呢?
弗遗是僧人,对僧人一次次动刑,不对
“说不定,是想要屈打成招。”林鸢试着去想所有的可能。
“不会吧,就算是想要让弗遗招供,认下他三师叔的人命案子,那也不可能上来就对他动大刑啊,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重点,弗遗毕竟是僧人,身份特殊,他们一开始诱供还是有可能的。”
贺元柏觉得不会像林鸢说的那么简单,他并不是一点儿历史常识都没有的,僧人在唐时是受到尊崇的,不会说是谁想要重刑逼问都可以的。
“”林鸢想不到答案了,事关她的过去,她也没办法做出公平客观的评价。
“说不定,”贺元柏有了想法,“他们一面接受了主持方丈的说法,从主持方丈那里拿到了弗遗的画卷,但是还想要从弗遗身上套出什么线索。”
“什么线索?”
林鸢还以为他是记起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问的那句话真的是蠢透了,贺元柏怎么可能带着弗遗的记忆呢,他也应该只是凭借自己的猜测,做出的判断而已。并不是像她那一瞬间所想到的,他是记起了弗遗的记忆。
贺元柏正经地转过头来看向她,“跟你有关。”
“我?”林鸢愣住。
跟她有关?
“那幅画卷并不是弗遗亲手交给主持方丈的,而是弗遗交给了他师父的。你不是说过吗,弗遗是被他师父收养的,所以他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他师父了吧。”
贺元柏开始分析起来。
弗遗最信任的人林鸢默认了这个答案。
“你说那幅画卷是在弗遗跟你一起生活在那个村子里的时候,听你口述深海鲛人的日常所绘的,那之后没多久,他就在城里听说孤岛出事了对吧?可他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让你知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贺元柏不相信弗遗会背叛林鸢,他认为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是这些枯燥的画面所无法完全呈现的事实。
“他不敢。”林鸢试着猜测。
“未必是不敢,也许他是不希望你冒险。”贺元柏说,“你也是鲛人,是弗遗身边除了他师父以外最亲近的人了。那么他在听说孤岛沦陷的消息时,本能会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保护你,把你藏起来,毕竟他师门的那些和尚们都知道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