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诸拗不过她,只得同意,祖母躺下后,忽想起什么:“念西不小心打碎一个古董花瓶,令贞发了好大的火,你待会儿见到她,给念西说几句好话。”
“好。”
梦里形容王熙凤的初次出场是“人未到声先到”,姑姑即属于这一类型。隔着门就听到她喊了好几声的“琅琅”。
“令贞来了,你出去吧,一大家子人等着你招呼呢。”
“好,那您好好休息。”
程月诸关上小起居室的门,令贞姑姑带着两个脸生的婶婶走来,刚教训完沈念西,姑姑红光满面:“弟妹,这就是我们家琅琅。琅琅,这两位是从新加坡来的,三婶婶和四婶婶。”
新加坡的程家人是祖父堂兄弟的后代,是跟本家较为亲近的一支,早年令贞姑姑婆家的生意七成在东南亚,她跟新加坡那支便走得近了。
程月诸先叫人,随即为迟来道歉。年前三叔提议祭祖,他到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处取经,又请教了相熟的学者,诸事安排,亲力亲为,忙完已是除夕。
令贞姑姑最喜欢他,他一开口道歉,她立马跟着解释:“琅琅也不是故意来迟的,令修说要祭祖,自己撒手不管,全是这孩子在操心。”
两位婶婶连连夸他懂事,又说祭祖这种大事合该小程先生张罗,小程先生虽然来得晚,但把亲戚们安排的妥妥当当,没一个觉得怠慢。程月诸客气了几句,让几位稍等他,他给来家的女眷们单独准备了礼物,年长的是绿翡翠、玛瑙石之类制成的手镯,年轻的是金银嵌瓷嵌玉的坠子,手工师傅别出心裁,给每个人都做了不同样式。
这把两位婶婶开心坏了。程家几百年的底子,别说金银玉石都是上好的,光雕工师傅就都是国宝级人物。
女眷的事,自有姑姑给他打理,程月诸不必逐一应付。问了杨先生三叔的去处后,就跟婶婶们告辞。
三叔跟六叔一众男丁在隔壁园子修整匾额,那些个匾额都有百年历史,风吹日晒,再好的木料也经不住。春节祭祖,讲究焕然一新,不换成全新的,也要把破损处捯饬一番。
程月诸来跟三叔打招呼,年轻的男孩子见了他各个两个放光。他在年轻一辈里名声很响,别说不到三十岁就是“小程先生”,名利场上轰轰烈烈的事迹就足够叫他们伸长了脖子仰望。
三叔让他新写几个字提到匾额上,他没有推辞,毛笔蘸满浓墨,照着前人的书写内容,一笔挥就。
“琅琅哥哥写的太好啦!我都不会写毛笔字。”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叫道,是六叔的大儿子月深。
三叔露出赞许的笑,“笔力没荒废掉,不错。”
程月诸谢过三叔给他机会献丑。沈念西听说他回来了,四处找他,一看他没跟自家程二小姐待一块,就要拉他走。
月深也要跟他们一起,三叔摆摆手,让年轻的都跟了去。
程园里有处水榭,适合夏天看荷花,像今年这种人多的情况,水榭就是年轻人的天下。沈念西把几个小的赶进去,留程月诸在墙根说话。
“我的事全靠你了。”
沈念西泄露他前女友给叶真的帐他还没算。程月诸两臂抱胸,微微一笑:“打碎古董跟结婚的事,只能帮一件,你选哪个?”
沈念西仿佛被天打雷劈了一般,“你认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