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错了吗?!如果不是克伦特王室的腐朽和短视,虚度数十年光阴而不重视穷兵黩武的南蛮和战神教会,维德又怎会落得如今的地步,任由野蛮的南莱茵打进国土?!”
“睁眼看看这些年王室都在忙什么吧——贵族争权夺利,忙着土地兼并,动辄就开奢靡铺张的宴会大肆享受,而那些一个个所谓的肱骨大臣尸位素餐,忙于党争和站队,拼命扶持自己支持的王储候选,就渴望着未来有朝一日的从龙之功!”
“曾经的四王会战,若无炼金教会的不遗余力,怎能打赢那场席卷大陆战争,还成为最后的赢家?又怎会有维德的‘黄金六十年’?!”
“而在这足以称霸大陆,让普天之下皆为维德国土的六十年里,克伦特王朝又在做什么?!”
福多思·摩尔的怒吼声喊醒了那些失神的人们,他大手一挥,继续铿锵有力对卡尔质问道:
“这样腐败没落、蛀虫盘生的克伦特王朝,如何能代表维德?又如何能引领维德打赢这场战争——!”
维多利亚咬紧牙关,攥着的拳微微颤动。
作为克伦特的公主,她必须要承认——福多思·摩尔这一番话,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四王会战后的六十年黄金时代里,维德环顾大陆而无一敌手,于是便一直松懈了下去,从不把南莱茵真的放在眼里,一厢情愿地做着永远昌盛、天下太平的黄粱美梦。
上至文武百官议会议员,下至平民百姓商贩走卒,皆是类似。
那是维德如黄金般绚烂耀眼的鼎盛时代,也是集体潜意识中骄傲幻梦的裹足。
即使她的父亲在继位后意识到了这些,是真的想做些事的,但如今的维德早已不是封建时代,甚至于封建制的君主都不可能全靠一人的意志扭转乾坤——某种意义上,君主是制衡,是妥协和平衡的艺术,想做些什么,实在有太多掣肘而力所不能及。
维多利亚清楚她的父亲,经常只能无力地望着窗外繁荣的纽伦盛景,却是在注视它暗处滋生的腐败与堕落,以及更南方日益严峻的威胁。
此消彼长。
直到今天,南莱茵真的打进来了,带着他们穷兵黩武数十年后的最杰出产物,以及毕其功于一役的战争决心,而维德人这才发现——今夕何夕,他们曾经笑傲大陆的武器却在不知何时落后了时代,在南莱茵雷霆暴雨般的攻势下是如此不堪一击,最终竟只能靠着先王下令修筑的城防龟缩固守……
边防军在南莱茵的践踏下成建制地瓦解,而面对南莱茵飞空艇的轰炸,维德人这才错愕地意识到——他们竟已没有能够仰赖的防空武器了。制空权在战争爆发的最初十二小时,就彻底消失在自己手里……
然而,还在纠结中的维多利亚,却听卡尔清冽的嗓音平静说道:
“我承认,福多思·摩尔,你说的话有道理——这几十年,王朝的确有太多弊病。”
人们愣了,就连摩尔首席也像是被噎了一下,表情古怪,他们都对卡尔竟会认同、会说出这话而始料未及。
他可是国王亲封的勋爵啊……
但是,人们却又见卡尔摇了摇头,叹息道:“可这一切,并不是你们绑架两位王子、叛国逼宫的理由。同样,更不是你们勾结南莱茵策动战争导火索,勾结邪教密林会进攻并妄图夺取明斯特的理由!”
卡尔这一字一句,几乎如轰雷般炸响在人们脑海里。
他到底在说什么?
炼金教会勾结南莱茵,还有密林会?
之前密林会进攻明斯特,城市那些混乱和死伤,都是炼金教会策动并授意的?
短时间内,突然仓惶接收如此多的信息,还一个比一个重量级……
信徒和教徒们都只觉得,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们甚至连开口说话、去追问海勒勋爵或是摩尔首席的力气都没了。
他们只是麻木而呆滞的等着,看着,眼下的局势已经彻底超出他们的理解与认知……
“终于不说话了?还是你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和煽动了,摩尔首席?”卡尔淡淡看着微垂下头的摩尔,将被蓄意带跑的话题拉回正轨,“如果你还在酝酿你那绝妙的口才,那正好让埃文说完刚才被桑切斯打断的话——你们以任务为名,把我调离明斯特,其中最关键的本质是什么。”
随后,卡尔看向埃文的亡灵,命令道:“埃文,继续说。”
“是。”埃文麻木地点头,“除了杀死卡尔·海勒、绑架克伦特公主,除掉沃尔登和海勒家之外,最重要的是卡尔·海勒必须远离明斯特。”
“因为唯一有力对抗亡灵的通灵师不在,密林会的尸傀就失去了克星,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对明斯特的军事力量和沃尔登家造成打击,让双方互相消耗,两败俱伤。”
“用邪教的手替教会除掉碍事的钉子,最后再由教会亲自出面清理密林会,拯救明斯特,将城市和民心一并收入囊中。至此让明斯特消失于维德的版图,让维德的工业心脏反过来为教廷输血,支援南方教区的吞并与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