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出国时,顶多晚上睡前收个信,这一次竟像失常般一整日反覆开信箱检查。
想想不免好笑。他竟在不自觉中被她制约,看她的信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瘾头。
只是习惯罢了,他很快能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甩开低落情绪,他起身,将登机箱拖往卧房。
开门的刹那,他竟心生一股冀盼,希望看见她仍躺在他们的床上熟睡,然而,卧房一片漆黑,连床头灯都没亮,他开启电灯,偌大的床上只有双人枕头与摺叠整齐的棉被。
他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失落。
将登机箱搁置在固定角落后,他脱下西装制服外套与领带,摆放在待送洗的衣架处,解开领口与袖口两颗扣子,转往厨房。
他开启厨房灯源,从橱柜上方取出咖啡豆倒进咖啡机,片刻后他握着装有浓缩咖啡的黑色马克杯,打算走往客厅。
经过餐桌时,厨房透过透明玻璃隔间所传透来的亮源,让他发现餐桌上有张字条。
他呼吸一窒,有些害怕看到妻子所留下的讯息,因为字条旁并未如往常般摆放着给他的保鲜餐盒,他知道这次的字条不会再是那些温柔叮咛他吃食的内容。
老公,我回高雄几天,帮爸和大伯父采收水果。
简短一句话,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没再提离婚,也没对回家的他留言热络问候。
婚后九个月,有过不同的水果产季,她从没说要回娘家帮忙。
他明白这次她是找理由想和他分开一段时间,也许过阵子再谈离婚之事。
思及此,他心情仍是无比窒闷。
她逃了。
黄芊芊不敢面对丈夫,害怕他一回来便逼她离婚,最后只能逃离。
她在丈夫回来的前一日匆匆返回娘家,原想装没事,骗父母是回来找同学聚餐,但她无法隐藏悲伤情绪,轻易就被母亲看出不对劲,因此只好大略说出事情始末。
「真是的,小俩口吵吵架就算了,怎么可以随便说离婚?」黄母听完,不禁为女儿的失言再次叨念起来。
「我……我也只是一时生气,又不是真那么想,可是……可是他居然就当真了……」黄芊芊说着,边吃饭边掉泪,她只跟父母提两人因小事吵架,并没详说吵架原因。
「世聿那个人看起来就很严谨,一定以为自己真让你受了委屈,才把你一时的气话当真,过几天就没事了。」黄父理性道,认为女婿不是无情无义、不明就里的人,更何况也没什么严重的事,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可是,他人应该都回来两天了,也没想跟我联络。」黄芊芊愈想愈难过,一方面期待他打电话叫她回家,一方面却更担心他打电话来谈离婚。
「他没打,你主动打电话跟他说声对不起,不就没事了?」黄母认为女儿不对在先,夫妻争吵在所难免,却不该将「离婚」两字冲动说出口。
「我……」黄芊芊倍觉委屈,无法向父母坦承两人争吵缘由,让她变成有错误的一方。
她也许是有错,但追根究底是他有愧于她,该由他向她寻求和解才是。
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厚颜地强留在他身边,她只希望即使他没道歉、没来接她,至少也要主动打电话叫她回去。
「没关系啦!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日,彼此冷静一下也好。」黄父不舍女儿难过,安慰道。「芊芊,这是你爱吃的鸡翅。」他夹一只鸡翅放在女儿碗里。
然而跟父母一起用过晚餐后,黄芊芊再次度过一个忧伤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