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跟我来。”她好似没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疏远,噙着盈盈笑意拉着他去了殿后的花园。
因着太子妃陈湘喜欢海棠,太子便命人在东宫辟了一处园子,园里种满了海棠。此时正是垂丝海棠的花期,粉白秾艳的花开满枝头,花香沁人,馥郁芬芳。
常乐公主隔三差五总会来东宫找贺阁老,东宫的宫人都已见怪不怪,此次也并未放在心上。
进了园子,贺瑾稍稍用力抽回手,后退一步看着她,还是那句话,“公主有事?”
常乐公主掩住眸中的失落,撇撇嘴故作轻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先生了吗?”
他们此刻站在一簇茂盛的海棠树后,树叶葳蕤,花苞盛放,偶有零星花瓣打着转儿落下,落在她的头发和肩上。贺瑾掩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最终克制地负在身后,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先生!”她立时慌了,快步追上他,眼圈不知何时已经红了,她睁大眼不想让眼泪落下来,抿着唇扯出一抹笑,“今日是我的生辰,先生能陪我说说话吗?”
贺瑾驻足看着面前年轻稚嫩的少女,他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十六岁生辰。她及笄了,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霍皇后会为她相看一个最为合适的驸马,那会是一个出身簪缨世家,与她年纪相当的少年。那才是她的归宿。他心里无比清楚自己目下该毫不留情地拒绝她,让她自此死了心,离他远远儿的,过她该过的花团锦簇的生活,享她该享的荣光与富贵,而不是为了他冒上名声尽毁为天下人诟病的风险。
——且不说他们年岁相差实在太多,只单论一条,他是她哥哥的太傅。这一点,便足以让她背上罔顾伦常的恶名,自此万劫不复。
可是看着那双盛满盈盈希翼的妙目,他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便如她所愿,也如自己所愿。
很快到了黄昏,夕阳将落不落地挂着,天边一片云蒸霞蔚,映衬着宫殿的红墙琉璃瓦反射出熠熠光辉。
阮蓁换了衣裳从后殿走出来,霍成顺势起身向霍皇后告辞。
霍皇后端起粉彩绘山水花鸟茶盅抿了一口茶水,笑了笑,对霍成道:“长庚,你顺路送一送阮姑娘,她孤身一人,我不放心。”
阮蓁正要说“不用”,霍成已点头应了,她抿了抿唇,和他一道出了宫门。
翠盖朱缨八宝车停在宣治门前,阮蓁快步走到马车前,踩着黄杨木脚踩正要上去,突地想起什么,旋身对霍成道:“谢谢霍将军送我出宫,剩下的路就不麻烦霍将军了,我自己坐马车回去。”
她踩在脚凳上,眉梢微挑,端的是十分得意。
这一点儿也难不住霍成,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既然答应姑母要送你回府,自然要说到做到。”
“再者……”他勾了勾唇,上前一步,用暧昧异常的语调在她耳边道:“本将军对阮五姑娘一见倾心,怎么甘心放过这么一个与阮姑娘相处的大好时机……”
若论起脸皮,阮蓁怎么比得过霍成,自然是一招不到就败下阵来,慌忙推了他一把旋身两三步上了马车,倚在车壁上红着脸暗自懊恼,她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霍成勾了勾唇,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阮蓁还羞着,见他上来她捂着发烫的面颊朝里坐了坐,强撑着道:“大哥哥不许过来!”
霍成岂会听她的,兀自往里挪了挪,长臂一伸将恨不得把自个儿缩成一团的阮蓁抱了起来,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拿开她的手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道:“怎么这么听不得情话,日后可如何是好?”
他那哪是情话,分明是……阮蓁想了想,没想出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只得作罢,把头抵在他肩上紧抿着嘴就是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少顷,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头问他:“你方才为何在皇后娘娘面前装作不认得我?”
霍成不答反问:“你不觉得方才姑母对你有些太过热情?”
确实是有,但她以为那是因为今日是思若的笄礼,皇后娘娘心情好罢了,难道还有别的原因?阮蓁想不出来,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目下在她面前已毫无自制力可言,不过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眼神便能让他心猿意马,他喉咙一紧,嗓音低哑地慢慢诱着她自己得出答案,“姑母近日愈发为我的婚事心急,而你,是她见到的唯一一个不会在我面前露怯的女子……”
这么浅显易懂的事,阮蓁自然是一点即通,她诧异地睁大眼睛,脱口而出,“皇后娘娘是想让我……”
她连忙咽回后面的话。
“想让你如何?”霍成慢慢凑近她,与她呼吸相闻,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阮蓁紧抿着嘴不说话,脸却是越来越红,睫羽颤动,阻隔了眸中的潋滟流光。
她不说,他便替她说。霍成薄唇轻启,一字一字道:“她想让你嫁给我。”
尾音消失在两人相接的唇瓣间,他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吮吻,温柔又缠绵,阮蓁起先还羞涩地咬紧牙关阻挡着他的入侵,渐渐地却松懈下来,被他长驱直入,寻着她的舌尖纠缠,将她搅扰得溃不成军。
一吻毕,霍成放开她,意犹未尽地在她唇瓣上一下一下轻吻着,低声诱哄道:“囡囡,阮婉怡与齐王已经定亲,我们是不是也该定亲了?”hr